第五十九章 形势逆转
白小莲垂着眸，步幅稳而缓地走向典契堂长老金拓的案前。
金拓长老端坐在楠木椅上，微胖的身躯将宽大的锦袍撑得满满当当，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半眯着，目光扫过白小莲时，带着几分审视与不耐。
在他看来，一个“疑似魔族奸细”的杂役，根本没资格在他面前多费口舌。
白小莲躬身行礼，手中卷轴递出的瞬间，指尖借着宽袖的遮掩，精准地将一个巴掌大的羊脂玉盒塞进金拓肥厚的掌心。
玉盒触手温润，金拓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常年与珍宝打交道的指尖，仅靠触感便判断出这玉盒至少是中品灵器材质，盒内之物定然不凡。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盒与卷轴一同按在案上，宽大的袖袍垂落，遮住了大半动作，神识如细丝般探入盒中。
玉盒内，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光溢彩的“紫韵蕴灵丹”静静躺着，其上丹晕缭绕，药香浓郁。
这枚丹药，足以抵得上一千上品灵石！
金拓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浑浊的眼底深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他捏着玉盒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盒盖的云纹，再抬眼看向白小莲时，原本不耐的眼神已然化作了和善的笑意，甚至还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白小莲心中松了口气，直起身，转向隔壁回春堂长老温素的案前。
温素长老是宗门首席丹师，性情孤高，不喜外物，寻常的财物根本打动不了她。
白小莲将卷轴平摊在她的案上，姿态愈发谦卑。
而在卷轴铺开压下的那一刻，一张泛黄的、散发着淡淡古意的残页被压在了卷轴之下。
温素起初并未在意，可当她指尖触碰到那残页的边缘时，一股独特的药草混合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震。
她目光微凝，灵力悄然探入，只见那残页之上，用上古丹文记载着一味早已失传的圣药“九转还魂丹”的部分药方！
这对她这样的药痴而言，简直是无价之宝！
温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闪过难以抑制的惊喜与激动。
她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拂，那张残页便消失不见，被她妥善收好。
她深深地看了白小莲一眼，眼神复杂，却已然少了几分审视的严苛。
短短十数息之内，白小莲行云流水般走过九位长老席，用九种截然不同却又都正中下怀的“心意”，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拉拢了九张至关重要的选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连站在一旁的穆乾都没察觉到异样，只以为白小莲在反复呈送情报，脸色愈发阴沉。
当白小莲回到殿中央时，穆乾和吴执事终于从之前的被动中缓过神来，正准备开口讥讽她用些无用情报来混淆视听。
然而，白小莲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刚刚站定，脸上的悲戚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与锋锐。
那双含泪的眸子此刻清亮如冰，再无半分柔弱。
她的声音，清越而冷冽，响彻寂静的大殿。
“弟子虽是青禾谷一介杂役，却自入宗门那日起，日日诵读《灵源天宪》，不敢有半分懈怠。
弟子记得，《灵源天宪》第三章第七条明载：凡指认修士为魔族奸细者，需持确凿证据。
或魔族血脉凭证，或修习魔族功法的印记，二者缺一不可，不得以‘疑似’‘推测’论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那枚被当作“铁证” 的所谓“混有魔植和魔气的泥土”，继续道：
“第九章第四条亦言：凡涉及修士清白之案，若证据链存疑，需多方印证，遵循‘疑罪从无’之原则。
弟子今日所呈的《魔域风物志略》，虽非直接证据，却能佐证这魔植气息的来源。
误入万兽谷后，弟子无意撞见散修欲杀凶兽取丹，被其重伤，这才无奈用了魔植疗伤。
至于那上古凶兽幼崽何去何从，弟子并不知晓。
还有弟子这一直被穆乾师兄诟病的储物袋，里面不过是些吃食和为活下去偷采来的魔植，若长老们不信，尽可在众人见证下查验！”
白小莲将早被自己处理过的储物袋高举在手，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话锋却陡然一转，
“此案关乎弟子清白与宗门声誉，若仅凭穷凶极恶的散修头领一句片面之词，便草率地定弟子的罪，岂不是违逆了宗门律法？
恳请各位长老依律合议，公正裁决！”
她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又暗藏锋芒，直接将审判拉回了宗门规则的框架内。
一时间，堂上气氛微妙变化。
收了“心意”的九位长老们，再看向案上那些“铁证”时，眼神已不再那么笃定。
有人轻轻咳嗽，有人交换着眼色，有人开始认真翻阅那本被镇平司长老屠极斥为“无用”的《魔域风物志略》，仿佛真能从里面找出什么关键信息来。
【我的天！这就是《送礼的艺术》+《熟读律法》双 buff 叠加吗？】
【丝滑！太丝滑了！每个长老的痒处都挠到了！】
【长老们：嗯，这份情报......看似平凡，实则暗藏玄机啊（摸着袖中的宝贝）！】
【穆乾脸都绿了，快憋不住了哈哈哈！】
【吴执事：我是谁？我在哪？怎么没人跟我一起骂妖女了？】
吴执事显然察觉到了这股暗流，他脸色难看，高声喝道：
“巧言令色！妖女还敢狡辩，如今证据确凿......”
“吴执事。”
一位收了好处、资历较老的长老淡淡开口，
“此女所言，不无道理。《灵源天宪》确有此规。
天宪律例乃宗门根本，岂能轻易违背？
不如将此女储物袋奉上，在众人面前一同查验后，依律合议一番，再行定夺较为稳妥。”
几位长老纷纷颔首表示同意。
吴执事骑虎难下，只得咬牙道：
“既然如此，那便由长老所言，暂时休庭！一炷香后，进行合议投票！”
合议堂内，暗流涌动。
白小莲被带至一旁等候，她垂首而立，看似镇定，心跳却如擂鼓。
目光扫过那些表情各异的长老，心中默念：
祖宗们，拿钱可得办事啊！
成败在此一举了！
一炷香后，投票，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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