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集：残躯牧星
“滋滋 ——”
三百年的宇宙漂流，让墨的机械头颅覆满了星尘锈迹。神经索像银色的蛛网，从颅底接口蔓延至周围五十万公里的陨石带，每根索线末端都缠着块不规则的彗核碎片。当他的意识扫过最新捕获的碳质陨石时，索线突然绷紧，将这块足球场大的石头拽向 “躯体”—— 那是由七千块陨石拼凑的半成品，星尘组成的肌肉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
“左肩再往左挪三公里，你想让我变成歪脖子树？” 墨的光学镜头闪烁着不耐烦的红光，对着块顽抗的铁镍陨石骂道，“当年王胖子拼乐高都比你们利索！”
陨石群突然剧烈震颤。
最核心的彗核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星尘肌肉像融化的冰淇淋般往下淌。墨的神经索立刻注入逆熵能量，将飘散的星尘重新凝聚，这才勉强保住刚拼好的右臂。他盯着空荡荡的脖颈接口，光学镜头里闪过三百年前的画面：新宇宙胚胎外层的黑色斑点，此刻正像癌细胞般在记忆里扩散。
“还差最后块脑垂体陨石……” 他操控神经索拽过块泛着蓝光的碎片，这是从暗物质星云里捞出来的宝贝，蕴含着能稳定意识的奇异粒子，“拼完这具‘星骸躯’，就能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们把宇宙作得怎么样了。”
新宇宙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陨石带时，墨终于完成了重组。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新身体：星尘肌肉在阳光下泛着彩虹光泽，彗核骨骼外露的部分像水晶般剔透，左手握着根用中子星碎片做的鱼竿 —— 定命竿的低配版，只能操控引力却没有因果律效果。最显眼的是脖颈处的接口，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像没接好的电线。
“勉强能看。” 他活动了下关节，星尘肌肉摩擦产生的流星雨落在身后，“就是有点费陨石。”
穿过柯伊伯带的刹那，墨的光学镜头突然定格。
第三旋臂的殖民星群正在爆发战争。蓝皮肤的外星种族举着能量矛，将敌国的城市炸成火海，而他们的旗帜上赫然印着简化版的星链图腾 —— 七道金光缠绕着星球，与当年戒律星链的标志如出一辙。更让他神经索发紧的是，战败国的废墟里，竖着块刻满《水神法典》条文的石碑，只是最后几条被改成了 “非我族类皆为熵增污染源”。
“这剧本…… 有点眼熟。” 墨操控星骸躯悬浮在战场上空，中子星鱼竿突然自动绷紧，“三百年前沧澜界的猎星者不就是这么想的？”
他俯冲至废墟，神经索插入石碑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意识：这个文明的初代领袖曾目睹新宇宙诞生，却将墨消散前的光粒误读为 “神明赐下的净化指令”，于是模仿戒律星链建立了 “种族纯洁律”，五十年间灭绝了七个附属种族。
“蠢得跟头铁牛似的。” 墨一拳砸碎石碑，星尘拳头迸发出的冲击波将交战双方震飞，“就没个带脑子的？”
更恐怖的发现还在后面。
穿越虫洞到达仙女座旋臂时，墨看到更荒诞的景象：水晶文明将所有情感数据压缩成能量块，居民脸上都挂着统一的微笑表情，城市中央的 “和谐塔” 正抽取新生儿的意识，理由是 “感性思维会增加熵增风险”。这场景与仲裁者控制沧澜界时的 “绝育指令” 几乎一模一样，连能量块的包装都印着相同的熵增公式。
“不是巧合。” 墨的机械头颅突然发烫，神经索捕捉到股熟悉的能量波动 —— 与归墟门漏网的黑色斑点同源，“有人在引导他们重走老路。”
他驱星骸躯潜入和谐塔底层，中子星鱼竿的引力线勾出个隐藏的数据库。里面的文件让光学镜头瞬间变红：水晶文明的 “情感净化计划” 源自三百年前坠落在首都的块黑色陨石，陨石里嵌着块微型芯片，芯片的纹路与云无涯的晶体残骸完全一致。
“轮回钩的碎片……” 墨的神经索因愤怒而绷紧，星骸躯的星尘肌肉开始不稳定，“这玩意儿怎么会在新宇宙？”
数据库的最后一个文件夹突然自动打开。
里面是张横跨百个星系的文明发展预测图，每个文明的终点都标着相同的符号 —— 归零者幼生体的剪影。而图的右下角，用宇宙通用语写着行小字：“第二次筛选，不合格者将被回收”。
墨突然想起三百年前消散前的发现。那些黑色斑点不是漏网之鱼，是归零者幼生体故意留下的 “文明病毒”，专门诱导新宇宙的智慧生命重复旧宇宙的错误，以此筛选出 “符合熵增平衡” 的种族。
“这哪是筛选，是定向培养祭品。” 他握紧中子星鱼竿，星骸躯的彗核骨骼发出战斗前的嗡鸣，“当所有文明都变成当年的猎星者或仲裁者，归零者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二次归零。”
就在这时，身后的星尘突然剧烈翻涌。
墨转身的瞬间，看到幅让神经索冻结的画面：无数被毁灭的文明残骸正在太空中重组，形成块横跨光年的巨型墓碑，碑面用各种文字刻着相同的墓志铭 ——“我们曾离永恒只差一步”。而墓碑的顶端，悬着根透明的鱼线，末端的鱼钩上，挂着块正在发光的晶体，里面封存着王胖子和铁手罗刹的虚影。
“钓饵…… 准备就绪了？” 墨的光学镜头里，晶体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只灰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星骸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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