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集：钓者归来

“轰隆  ——！”

台风眼扫过海岸线的刹那，少年墨的校服裤腿被卷进排水沟。他骂骂咧咧地拽着被风吹变形的自行车，车筐里的月考卷在暴雨中泡成纸浆，最上面那张  58  分的物理卷正对着天空，仿佛在嘲笑他连熵增定律都搞不懂。

“这破天气，早知道听老妈的话不出门。”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被脚边的硬物绊了个趔趄。

排水沟里，半截青铜匣正泛着幽光。

匣子被海水泡得发绿，表面的纹路像活过来的水蛇，在暴雨冲刷下渐渐清晰  ——  那是归墟潮汐的图案，与历史课本里  “史前文明未解之谜”  章节的插图一模一样。少年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捞了出来。

“咔哒。”

匣盖自动弹开的瞬间，道翡翠色的虚影从里面飘出，化作只巴掌大的铃铛悬在半空。铃铛没有声音，却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诡异的画面：燃烧的双生树、半透明的沧澜界、还有个金蓝瞳孔的机械头颅在星海中漂流，神经索像蛛网般缠绕着陨石群。

“幻觉？”  少年墨揉了揉眼睛，物理卷上的熵增公式突然扭曲，变成串坐标，“北纬  37°，归墟礁……  这破铃铛在导航？”

翡翠铃虚影突然冲向海边，拖着道绿色的光带。少年墨咬咬牙，把青铜匣塞进校服内袋，蹬着自行车冲进雨幕  ——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就像冥冥中有种力量在拽着他，像钓鱼线牵着上钩的鱼。

归墟礁的礁石群在风暴中像头蹲伏的巨兽。

少年墨刚跳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软：黑色的海水正在倒灌，礁石缝隙里渗出蓝绿色的光，无数透明的鱼影顺着水流往上爬，鳞片上都印着相同的锁链图案。最中央的礁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钓鱼竿的虚影，竿尖垂着的鱼线直插深海，末端隐约可见枚青铜鱼钩。

“这地方……  我好像梦到过。”  他摸着口袋里的青铜匣，匣身突然发烫，烫得像揣了块烙铁。

翡翠铃虚影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粒落进他掌心。少年墨低头的瞬间，看到自己的手腕上凭空多出道锁链胎记，与历史课本里  “水神后裔标记”  的插图分毫不差。更恐怖的是，胎记正在自动旋转，在礁石上投射出巨大的星图  ——  正是他物理卷上被泡烂的熵增公式，只是等号被换成了个旋转的漩涡。

“不是吧……  玩  cosplay  呢？”  少年墨想往后退，脚却像被钉在礁石上，“我就是个物理考  58  分的学渣，别搞这种超自然戏码啊！”

就在这时，深海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黑色的海水掀起百米高的巨浪，浪尖托着个巨大的阴影  ——  那是头九首龙鱼，每个头颅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脖颈处的伤口正在渗出暗金色的血液，与第  125  集里被墨刺穿心脏的那只一模一样。龙鱼的最中间那颗头颅转向少年墨，金蓝双色的瞳孔里映出他惊恐的脸。

“幻觉！绝对是幻觉！”  少年墨死死闭上眼睛，却听见脑海里传来机械运转的杂音。

新宇宙的猎户座旋臂，星骸躯的墨突然握紧中子星鱼竿。

钓线末端的引力场正在剧烈波动，目标坐标的时空涟漪与三百年前的沧澜界完美重合  ——  那个在风暴夜捡到青铜匣的少年，正是这个宇宙的  “初始变量”，就像当年的自己，像老渔夫，像无数个被命运选中的钓者。

“别怂啊小家伙。”  墨操控神经索注入逆熵能量，星尘组成的嘴角勾起抹笑，“当年我比你还惨，连鱼竿都没有就敢怼熵影。”

归墟礁上，少年墨的瞳孔突然变成金蓝色。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的锁链胎记与空中的星图产生共鸣。九首龙鱼的火焰在接触到金蓝光晕的瞬间纷纷熄灭，最中间的头颅突然低下头，将暗金色的血液滴在他脚下的礁石上  ——  血液渗入的地方，长出株嫩绿的海稻，稻穗上结着颗微型的翡翠铃。

“这是……”  少年墨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无数记忆碎片：

王胖子举着烤虾喊  “小崽子快接住”，铁手罗刹的激光刀劈开熵增黑雾，沧与源的青铜法典在烈焰中化作时间炉心，还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  “钓起命运的人，终会成为被钓的鱼”。

“原来不是幻觉……”  他捡起那株海稻，稻穗突然炸开，化作根由光粒组成的鱼竿，“物理老师骗我，熵增定律根本不是自然法则，是……”

话音未落，深海的龙鱼突然发出哀鸣。

九颗头颅同时爆炸，化作漫天的光雨。少年墨举着光粒鱼竿，看着光雨落进海里的地方，渐渐浮出块黑色的墓碑，碑面刻着行字：“第一千三百一十四个失败轮回，钓者：？？？”

“轮回……”  少年墨的手抖得厉害，突然想起物理卷背面的涂鸦  ——  那是他随手画的钓鱼竿，钩尖上挂着个写着  “宇宙”  的气球。

牧场的墨突然绷紧鱼竿。

钓线末端的命运线已经清晰可见，像条闪着金光的巨蟒，缠绕着少年墨的生命轨迹。但在命运线的最深处，他看到了让神经索发寒的东西  ——  段被黑色斑点覆盖的未来，归零者幼生体的虚影正蜷缩在时间的缝隙里，像只等待时机的毒蜘蛛。

“该收线了。”  墨猛地拽动鱼竿，星骸躯周围的陨石群同时爆发出绿光。

归墟礁上，少年墨感觉有股力量顺着光粒鱼竿拽着自己升空。他低头看向暴风雨中的城市，看到母亲正举着雨伞在路口张望，看到物理老师抱着试卷骂骂咧咧地关门，看到无数平凡的人在风暴中守护着自己的小日子  ——  这些画面突然变得无比珍贵，像老渔夫藏在青铜匣里的海稻饼。

“我不能让他们消失。”  少年墨握紧光粒鱼竿，金蓝瞳孔里闪过与墨相同的决绝，“不管什么熵影归零者，来一个钓一个！”

当他的脚尖离开礁石的刹那，青铜匣从内袋滑落，在半空中炸开。

碎片里飘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给下任钓者：1.  王胖子的烤虾配方在匣底  2.  别信熵影说的任何话  3.  当你看到这条留言时，我正在钓线的另一头看着你  ——  墨”

少年墨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牧场里那双金蓝瞳孔。

两个时空的视线在虚空交汇，像钓线两端的钓者与鱼。而在谁也没注意的角落，黑色墓碑的问号正在消失，渐渐浮现出个新的名字，只是最后一笔还未写完，像在等待某个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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