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托塔李天王
石屋内静了一瞬。武曲星君那番话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平静。
“权限神通?”陈光蕊抬起头,目光带着真实的困惑,“星君,这弼马温的权限神通,不是已有我手中的印信为凭么?这另一枚印信……”
武曲星君脸上那和煦的笑容更深了些,像是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他捋了捋胡须,身体微微前倾,显出几分推心置腹的姿态。
“光蕊,你以为御马监只是管管马厩、调配草料的闲职?”他的声音压低,带着点语重心长的味道,
“这天庭龙马天驹,皆是诸天仙神巡狩四方的脚力,尤其是天兵天将出征之时,更是不可或缺的战力资源。你这弼马温,干系重大啊!”
陈光蕊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武曲星君继续道,“那第二枚印信,非同小可,蕴有驾驭百兽,统御万骑之神通,战时,需由你这位弼马温持此印信,随同出征主帅一同列阵,方能号令如臂使指,让天马灵兽发挥出踏破敌阵的最大威能,这才是御马监真正的权柄所在。”
陈光蕊心中一动,原来如此。他立刻抓住了关键,
“如此要紧之物,为何不在我手?”
武曲星君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事说来,也与你前任有关。花果山那位当年领了弼马温之职,也知有此印信,曾去讨要。那时这枚印信正由托塔天王李靖将军代为保管……”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托塔天王以他初来乍到,不熟军务为由,言道待熟悉后再交还不迟。当时李天王说的客气,他也就答应暂缓一段时日,谁知……后来那猴子就反了天庭了。这一耽搁,几百年就过去了。李天王军务繁忙,加上御马监主事之位一直虚悬,这印信嘛,便一直留在他那里了。”
这番话,武曲星君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印信的来龙去脉和重要性,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把责任和难题都推了出去。
陈光蕊试探问道,“那依星君之见,我要取回这枚权限印信,该当如何?去向李天王讨要?”
武曲星君面上的无奈更浓重了几分,仿佛在感叹一件极其难办的事。他连连摇头,摊手道,
“难,难啊!李天王统领天兵,位高权重,且他性情刚正,极重规矩法度。这印信由他保管多年,已是默认。你一个新任弼马温,贸然前去讨要,他多半会以你不通军务、资历尚浅为由,严词拒绝。况且……”
武曲星君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近陈光蕊,带着点劝诫的意味,
“光蕊你有所不知。李天王在天庭德高望重,素来秉公守法,铁面无私,从无私曲。而且他与西方颇有渊源。寻常人等,谁敢轻易去触他的霉头?过去也曾有人想寻他的错处、扳倒他,最终结果如何?不是反被治了诬告之罪,便是被玉帝斥责罚俸。此人太正了,你想强要,恐怕是不行。”
“除非你能请动老君亲自开口,但是这么点小事,你能去惊动他老人家嘛。”
他一番话语重心长,仿佛是在为陈光蕊着想,实则是将这潭水搅得更浑,压力完全倾倒在陈光蕊身上。
然而,出乎武曲星君意料的是,陈光蕊听完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沮丧或为难,反而眼中精光一闪,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异常笃定的笑容。
“哦?原来如此。”陈光蕊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也就是说,李天王是位行得正坐得直的刚正不阿之辈,找他要东西,就必须得有正当理由,那我弼马温来要弼马温的印信,这理由还不正当?”
陈光蕊已经明白了武曲星君的意思,这些年,李靖一直掌握兵马的权限印信,现在兵马合一,他已经用着顺手了,这个时候再去跟李天王要印信,那当然不会轻易给出来。所以,他先把这件事说清楚,占住了理,然后在想办法。
武曲星君被他这反应弄得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这件事就看人家认为正当不正当了。”
“星君不必担忧。”陈光蕊站起身,“印信之事,光蕊心中有数了,多谢星君提点之恩。”
武曲星君看着陈光蕊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狐疑,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关切:“光蕊,此事牵涉李天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不能莽撞啊!”
“星君放心,光蕊晓得。”陈光蕊再次保证,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自有分寸。过些时日,若一切顺利,光蕊会亲自去拜访托塔李天王府上,将这属于御马监的权限印信请回来。”
武曲星君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看着陈光蕊那股莫名的笃定,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好明说。他该点的都点了,再说下去反倒显得他多事或有所图。于是他话锋一转,
“本君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太上老君虽是你旧主,但玉宇宫闱,自有法度,你若真闹出什么不堪来,谁也保不住你。当差去吧。”
陈光蕊躬身,“多谢星君提点,光蕊铭记。”
武曲星君摆摆手,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不见。
送走武曲星君,陈光蕊并未去点卯。他目光微动,掐了个法诀,驾云直接飞离了御马监所在的区域,竟是直奔花果山方向而去。
……
花果山依旧热闹非凡。水帘瀑布前,却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小秃瓢,定住,心神守一,气沉丹田,不是让你肚子吸气撑得像个鼓!”
孙悟空急得围着场中的糖生团团转,抓耳挠腮,那套精妙的入门法诀,在这小娃娃面前似乎毫无用处。
糖生顶着小光头,小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努力学着孙悟空教他的姿势,小肚子却不受控制地一鼓一缩,显得既认真又滑稽。
听到孙悟空喊“定住”,他慌忙立正,小身子僵硬得像根木头棍,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猴子,奶声奶气地反驳,“我沉了呀,肚子它不听我的……”
“哎呀呀,气死俺老孙了!”猴子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感觉教导这孩子比当年大闹天宫还难。
就在此时,一道云头落下,陈光蕊的身影显现出来。糖生眼睛一亮,瞬间把什么修行法门抛到了九霄云外,欢呼着张开小胳膊,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一头扎进陈光蕊怀里,“爹爹!”
陈光蕊笑着蹲下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个油纸包,浓郁诱人的肉香顿时散发开来。他打开油纸,里面是几大块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熟牛肉。
“哇,肉肉!”糖生瞬间忘了之前的“定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手指着牛肉,满脸期待。
孙悟空看得一愣,火眼金睛眨了眨,指着牛肉道,
“嘿!你这小官儿不地道!明知这小秃瓢身上佛门的影子深得很,你倒好,还喂他吃荤?这不是存心坏他根基,让他犯戒吗?”
陈光蕊撕下一小块软烂的牛肉递给糖生,后者美滋滋地接过去,小心地吹着气。陈光蕊这才抬头看向猴子,淡然一笑,
“大圣此言差矣。所谓修行,修的是心性,而不是拘泥于表象。只要心存善念,明白事理,便是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坐。糖生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能行呢?”
孙悟空听了这话,眼珠转了转,摸着下巴琢磨。虽然觉得有强词夺理之嫌,但这“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坐”的说法,倒是新奇又透着点不拘小节的洒脱劲儿,颇对他的胃口。
他本是蔑视规矩的主儿,当下也不再纠结,反而嘿嘿一笑,从旁边石洞里掏出一个竹筒罐子,
“说的也是!小娃娃光吃干肉多没劲儿,俺这儿还有点自己酿的果子酒,清甜不上头,正好下肉。”
猴子说着就拔开塞子,一股混合着水果香甜的酒气弥漫开。他倒了小半碗清澈的酒液,递到糖生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不靠谱”的就这么开始哄孩子。
“糖生乖,尝尝这果子酒,可甜了!”
“再吃点牛肉,爹爹特意给你买的!”
“对,喝完这个,才有劲儿跟着俺老孙学七十二变!”
糖生被哄得晕晕乎乎,左手牛肉,右手果酒,小脸吃得油光发亮,很快就把刚才修行失败的沮丧忘得一干二净,开心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看着糖生吃得欢实,陈光蕊转头看向刚才还在气头上的孙悟空,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我来时,看大圣正在教糖生修行?”
提起这茬,孙悟空立刻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尾巴烦躁地甩了甩,
“甭提了,这小娃娃,俺老孙教得口水都说干了,又是口诀又是比划,他倒好!要么神游天外,要么肚子瞎鼓捣,根本摸不到门道,烦死了!”
陈光蕊看着糖生满足的吃相,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安抚道,
“大圣莫急,这孩子毕竟还小,心性未定。凡事循序渐进,强求不得。您这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哪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教会的?操之过急,反倒适得其反。”
猴子一听,烦躁的情绪稍缓,点点头,
“也对也对,俺老孙当年……咳,反正这机缘得靠他自己领悟。”
他及时收住话头,喝了口酒,瞥了一眼陈光蕊,金睛中带着点促狭,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不好好当你的弼马温,三天两头往俺这花果山跑什么?是俺给你那套打熬筋骨的法门太难,你参悟不透?还是你那弼马温的差事太清闲?”
陈光蕊闻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那法门也不是很难,用不着没日没夜的学,练上一个晚上,也算是摸着了一些皮毛。”
孙悟空一听他敢说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嘿,你这小官儿好大的口气,俺老孙这法门,精妙无比,多少人想学都摸不着门边!你倒好,才练了一晚上,就敢说摸到皮毛?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光蕊却摆了摆手,“只是初窥了一些门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我还有事要找你呢。”
可是,他这么一说,那猴哥更加激动了,“练了一个晚上就初窥门径了,你可别风大闪了舌头!待会,老孙考校考校你,我看看你是怎么把俺教你的打熬筋骨法门练出个皮毛的?”
他话音未落,带着几分要揭穿对方吹嘘的急切,习惯性地伸手去抓陈光蕊的手腕,想把他的“小身板”拽起来看看底细。然而,他的手刚搭上陈光蕊的手腕,脸色骤然剧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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