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想让他笑
第八十一章 她想让他笑
转眼春节要临近。
对谢今逢来说，过不过节，没什么区别。
十三岁起，他一个人在海外。那里的年味淡得几乎可以忽略，只有华人才会地挂灯笼、包饺子。他可以轻易地把自己藏在人群里，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孤单。
这样他才不至于显得太孤独或可悲。
后来回国后的这几年，他都是在公司度过除夕的。
顶楼的办公室里，他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尽可能忘却节日的意义。
可十二点的钟声还是会烦人地敲响，
谢氏大楼位置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从顶楼俯瞰下去，人潮如织。
有人和家人相拥，有人和朋友大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可这些热闹的欢呼声都与他无关。
谢今逢生来就站在顶楼可以俯瞰芸芸众生。
可那一刻，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嫉妒。
嫉妒那些拥有普通生活、和美家庭的人，嫉妒他们能在节日里收到一句真心的问候。
有一年，看着绽放在黑夜的烟花。
他突然想去见一下母亲，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时刻。
因为仓促，所以疯狂又坚定。
他一个人开了好几小时的车，路上心情忐忑又含着期待。
他想他只要见母亲一眼就好。
可她不认得他，看到他便情绪激动起来。
谢今逢被砸伤了额头，伤口的血水涌出。
他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躲。
直到工作人员上前把他母亲拉开。
他们忙前忙后地和他道歉，帮他包扎伤口。
直到深夜护士急着下班回家过年，和他说了句新年快乐。
来自一个陌生人的祝福。
却不诚恳。
他看懂了她眼底着急下班又怕得罪他的眼神。
谢今逢原本想恶劣地刁难一下人。
但他没有，只是起身离开。
从此，谢今逢更讨厌过年了。
忙完工作后已经是深夜。
屏幕亮起，谢今逢看到那串电话号码时，心口被提了起来。
母亲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她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今逢秒接。
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句
“阿逢，”
他有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只一秒，他就确定母亲的病情好转了。
她记起他了。
谢今逢面上没有表情，可握着手机的手却出了汗。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忘记自己。谢今逢想立刻驱车过去见她。
可母亲却说让他别麻烦，有空再来。
挂掉电话前，她还说今年想和他一起过除夕。
谢今逢几乎被喜悦淹没。
可他没有过节的经历，更不知道要做什么。
犹豫片刻，他给郁梨发了消息：【过年首先就是准备年货，对吗？】
随后又附上了一份他自己做的、精确到克数和品牌的年货清单表格。
郁梨几乎能想象到他坐在电脑前认真查资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这又不是数学题，不用这么复杂。】
【周末有空吗？】
那头几乎秒回：【有的。】
——
周末，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
一进门，郁梨就被五颜六色的年货包装吸引。
她推着购物车，一边走一边看，时不时停下脚步，认真比较不同品牌的糖果和坚果。
谢今逢则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他会在她拿不到上排货架的东西时默不作声地帮她拿下来。
没过多久，郁梨就发现她刚才目光多停留几秒看的商品都被他放进了购物车里。
两人沿着货架慢慢逛。
路过试吃区时，郁梨拿起一袋糖果问他：【这个口味你吃过吗？】
谢今逢不喜欢吃糖。
可眼下接过郁梨的投喂，他却一点也不排斥。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春节前，和一个人一起挑糖果、讨论哪种瓜子更好吃。
买完东西，郁梨在货架上拿起一个粉色的漱口杯。
立刻凑过来：“小姐，这是情侣款，春节促销六九折哦！”
郁梨想解释，可对方看不懂手语。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谢今逢已经伸手取下了一个蓝色的杯子。
“刚好我也缺一个，凑优惠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她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
销售人员已经为了业绩愁了一整天了。
看到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过来时，她虽然觉得对方的打扮一看就不缺钱也不会在意这些优惠。
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说几句话也不亏。
可她没想到，那个浑身贵气男人竟然真的拿了个商品要凑满减。
售货员心里乐开了花。
——
除夕这天，谢今逢提前到了医院。
他拿着郁梨说她母亲一定会喜欢的年货。
还特地带了一束她最喜欢百合花。
可当他走进病房，母亲抬起头，眼神却像看陌生人一样。
困惑、疏远、排斥。
“你是谁？”她问。
那一瞬间，谢今逢觉得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捶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准备，都在这三个字里被击得粉碎。
护士悄悄告诉他，今天早上开始，母亲的记忆又出现波动。
他站在病床前，看着母亲低头整理被角，仿佛他只是个偶尔路过的访客。
一整天，他都在病房里坐着。
帮她倒水，剥橘子，甚至试着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她的回应始终客气而疏远。
夜幕降临，窗外的烟花一朵朵绽放，病房里却安静得可怕。
谢今逢突然觉得窒息。
他站起身，轻轻替母亲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阴影。
谢今逢走出医院，冷风扑面而来，他才发现自己没戴围巾。
他漫步在街头，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了郁梨替他拂去雪花的场景。
谢今逢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里，他唯一想找的人，竟然是她。
谢今逢现在就想见到她。
——
除夕的钟声，在零点准时敲响。
城市的夜空被烟花点亮，万家灯火像是在庆祝团圆。
郁梨抱着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谢今逢低沉的声音，。
背景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风声。
“新年快乐。”
下一秒，门铃响了。
郁梨愣了一下，走到窗前，推开窗
谢今逢站在楼下，肩上还沾着未融的雪花。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陪母亲吗？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很快被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替代。
隔着夜色，他抬起头，冲她勾了勾唇角。
谢今逢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调侃道：“特地赶回来，还不是怕某些人自己一个人过年哭鼻子。”
他在开玩笑。
可语气很淡，郁梨看得出，他是故意避开了什么。
屋内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他眼底有疲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神情。
不是高高在上的弘庭总裁，也不是冷静自持的谢今逢，而是一个在节日里无处可去的人。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
她忽然很想让他笑起来。
很想让他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里，不再一个人。
郁梨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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