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无差别投毒

马车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疾驰，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车厢内，沈青墨紧握双拳，下颌线绷得极紧，周望舒伸手覆上他紧攥的手背，触感冰凉，“别太担心，孩子们会没事的，有我在。”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沈青墨反手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尖微颤，随即松开，“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他忽然低声道，目光落在她仍有些苍白的脸上，“方才在林中，若不是你机警……”

“我们是夫妻，一体同命，何必言谢。”周望舒打断他，语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沈青墨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化为沉沉的二字：“小心永济堂。”

马车猛地一顿，车夫急呼：“村长，周娘子，到了！”

村口火把通明，却异常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中带着苦涩的怪异气味。

周望舒鼻翼微动，脸色倏地一变：“这味道……是乌头碱混合了雷公藤？！”

话音未落，周望舒已抓起药箱，不等马车停稳便跃下车辕。

沈青墨紧随其后，对匆忙迎上来的里正和几位族老疾声道：“情况我已知晓，立刻将所有病患集中到祠堂前的空地上，轻重分开，所有未发病者，远离病患，用布巾浸水掩住口鼻！快！”

他的命令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慌乱无措的村民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动起来。

周望舒则已快步冲向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

屋内，一名壮年男子蜷缩在地，痛苦呻吟，嘴角挂着黑血，面色发青，她迅速蹲下检查瞳孔、脉搏和腹部体征，心猛地一沉，确实是乌头碱和雷公藤混合中毒的症状，且已相当严重。

“今天村里人共同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她一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迅速为病人针刺几个关键穴位缓解剧痛和心律失常，一边厉声询问旁边哭泣的妇人。

“没、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就是下午村头老井抽上来的水，味道有点甜丝丝的，大家伙都说甜，多喝了几碗……”妇人泣不成声。

井水！周望舒与沈青墨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投毒！而且是针对整个村子的无差别投毒！

“青墨，派人守住那口井，严禁任何人再取用，取水样给我。”周望舒语速极快，手下不停，又从药箱“深处”摸出活性炭粉末和催吐剂，辅助病人吐出毒物，她的动作娴熟精准，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冷静与专业，看得周围村民既惊又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青墨深深看她一眼，立刻吩咐下去。

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在那片慌乱绝望中，她像一根定海神针，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光芒，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组织人手，维持秩序，将病人逐一抬往祠堂。

祠堂前空地上，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周望舒穿梭其间，快速诊断，根据中毒深浅程度分区处理，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中毒者近百，其中近三分之一已是重度。

两个孩子也被抬了过来，沈小米年纪稍长，意识尚存，痛苦地蜷缩着，小脸煞白；沈小田则已陷入昏迷，唇色发紫。

周望舒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她先快速给情况更危急的沈小田喂下解毒药剂（掺了现代解毒剂），进行紧急施针，稳定其生命体征，然后又立刻处理沈小米和其他危重病人。

她的额发很快被汗水浸湿，手指因不停施针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始终专注锐利，沈青墨一直守在她附近，一边指挥若定，一边不容置疑地替她挡开所有不必要的干扰，偶尔递上她需要的器械或药材，两人配合竟异常默契。

“周婶子！救救我娘！她不行了！”一个半大孩子哭喊着扑过来。

周望舒立刻赶去，一番抢救，终究回天乏术，看着那孩子绝望的脸，她咬紧下唇，眼中闪过痛色和无力，药物和设备还是太有限了。

“望舒，”沈青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递过一碗清水，声音低沉，“尽力即可。”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疲惫的脸和染血的衣袖，眉头紧锁。

周望舒接过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水稍缓了她心中的焦灼，她看向他，忽然压低声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配制更有效的解毒剂，这里的药材不够，但我有……‘师门’秘法。”她只能再次用“师门”来解释她即将拿出的现代医药。

沈青墨目光微凝，没有丝毫犹豫：“祠堂偏殿，我为你守门。”

偏殿内，周望舒立刻反锁房门，意念沉入那片只有她能感知的医院空间，她快速取出足量的阿托品、肾上腺素、综合解毒剂以及静脉输液设备，巧妙地用古代瓷瓶和皮囊做掩饰。

当她端着“配制”好的药液和奇怪的“琉璃管”（输液器）走出偏殿时，沈青墨的目光在她手中之物上停留了一瞬，却什么也没问，只侧身让她通过，眼神是全然的信任。

新的解毒剂效果立竿见影，尤其是对危重病人进行静脉输液后，情况很快稳定下来，包括小田和小米，脸色也逐渐恢复血色。

村民们看到希望，哭声渐歇，看向周望舒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近乎迷信的崇敬。

天色大亮时，疫情终于初步控制，大部分病人情况稳定，只剩几个最严重的还需观察。

周望舒几乎虚脱，扶着门框才站稳，沈青墨及时伸手扶住她，将她的重量接过来大半，“辛苦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时，陈月茜策马赶回，风尘仆仆，面色凝重：“青墨，望舒，井水检测过了，确实被投入了大量剧毒，另外，我们在井沿发现了一点被勾破的布料，看质地和颜色，很像……小李昨日穿的那件衣裳。”

果然是他！报复？还是想调虎离山，牵制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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