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偷听

周望舒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永济堂多出的药材，流向了济仁堂？这两家明面上可是竞争关系……”

“明争暗斗，未必不是掩人耳目。”沈青墨思路愈发清晰，“张桂昌扶持永济堂打压平顺堂，但永济堂目标太大，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或许正是通过这个看似不相干的济仁堂来操作。

一场‘意外’大火，烧掉济仁堂的后仓，很可能就是为了毁灭那里藏匿的、来自永济堂的问题药材，来个死无对证。”

这个推断让整个阴谋的轮廓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心惊，张桂昌编织的网，比他们想象的更大、更密。

“如果真是这样，”周望舒感到一阵寒意，“那说明我们的调查已经触动了他们的核心秘密，所以他们才如此迫不及待地灭口、毁灭证据，甚至沈栋沈良的失踪，也可能与此有关。”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局势的严峻远超预期。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鸟鸣，是沈青墨与外界联系的暗号，他迅速走到窗边，同样以鸟鸣回应。

片刻后，一枚小石子裹着纸条从窗缝射入。

沈青墨捡起纸条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了？”周望舒关切地问。

沈青墨将纸条递给周望舒，声音冰冷：“暗线刚查到的消息，有人在镇外乱葬岗附近，发现了沈良随身携带的匕首，上面……有血迹，而济仁堂的东家，半个时辰后，将会秘密前往县衙后门。”

沈良的匕首染血出现在乱葬岗，凶多吉少，而济仁堂东家深夜密会张桂昌，无疑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周望舒的心沉了下去，她握住沈青墨微微颤抖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沈青墨反手紧紧握住她，眼中悲痛与怒火交织，但很快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下。

“我们不能让沈良白白牺牲。”周望舒的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他们想烧掉证据，我们就偏要拿到更确凿的证据！县衙后门……或许是个机会。”

沈青墨看向她，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冒险去盯梢，甚至寻找机会取证，这极其危险，但也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

“太危险了。”沈青墨下意识反对。

“我们没有退路了。”周望舒迎上他的目光，“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们‘看’到他们想毁灭的证据。”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指她那神秘的“医院”能力或许能在此刻发挥奇效。

沈青墨看着周望舒眼中不容置疑的勇气和智慧，深知她并非鲁莽之人，他沉吟片刻，终于重重点头：“好！但我们需周密计划，若情况不对，立刻撤离，证据再重要，也不及你性命重要。”

夜色如墨，寒意沁骨，沈青墨与周望舒迅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衫，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暂居小院，向县衙后门方向潜去。

沈青墨身手敏捷，对县城地形极为熟悉，他带着周望舒避开打更人和巡夜差役，专走僻静小巷。

周望舒虽不会武，但心思缜密，脚步轻盈，紧紧跟在沈青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默契无声，只有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决心。

“前面拐角就是县衙后巷，”沈青墨在一处墙垛阴影里停下，将周望舒护在身后，压低声音道，“那里相对开阔，我们需寻个稳妥的观察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贴近巷口，借着墙角隐匿身形，县衙后门静悄悄的，只有檐下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昏黄的光晕。

等待令人心焦，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沈青墨全神贯注地盯着后门，周望舒则努力平复呼吸，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声从另一条小巷传来，沈青墨眼神一凝，轻轻拉了下周望舒，示意她噤声。

只见济仁堂的赵掌柜裹紧衣衫，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后门，他并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焦急地踱步，不时咳嗽两声，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又过了一会儿，县衙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闪了出来，与赵掌柜迅速汇合。

两人站的位置，恰好离沈青墨和周望舒藏身的墙角不远，中间只隔着一堆废弃的竹篓，夜风将他们的低语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周望舒屏住呼吸，将身体贴紧墙壁，努力捕捉那些模糊的字眼。

“……放心……永济堂那边……都已打点妥当……”这是赵掌柜的声音，带着讨好。

“……东西……务必处理干净……那批药材……绝不能留痕迹……”斗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完又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是是是……只是这疫病源头……张大人之意……”

“……自然要落在平顺堂头上……周文远……休想站稳脚跟……”

“……明白……那后续的药材供应……”

“……少不了你的……记住，今夜之后，闭紧嘴巴！”

……

虽然听得不十分真切，但关键信息已足够震撼，他们亲口承认要嫁祸平顺堂，提及了“那批药材”，并直指张桂昌（张大人）和周文远！周望舒心中剧震，下意识地攥紧了沈青墨的衣袖，沈青墨显然也听到了，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就在这时，一阵稍大的风刮过，吹动了周望舒鬓角的一缕碎发，也吹动了遮挡他们的竹篓，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谁？！”斗篷人极其警觉，低喝一声，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墙角这边。

沈青墨反应极快，一把将周望舒完全揽入怀中，用自己和墙壁的阴影将她严严实实地遮住，同时屏息凝神，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赵掌柜也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张望，斗篷人凝神听了片刻，除了风声并无其他异状，但他显然不愿冒险，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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