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重新计划
就在交错而过，钱掌柜和张师爷的注意力都转向后院之际，周望舒脚下似乎被门槛轻轻绊了一下，身形微顿，自然地弯腰抚了抚裙摆。
起身时，她宽大的袖口微不可察地从地面拂过，指尖迅速将一片刚刚从张师爷袖中飘落、揉成一团的小纸卷纳入了掌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整理仪容。
出了济仁堂，坐上马车，周望舒才缓缓松开掌心，那纸卷已被汗水微微浸湿，她并未立即打开，而是吩咐车夫：“回平顺堂。”
马车启动，她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了对面茶楼窗边沈青墨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关切地望来。
四目相对，周望舒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沈青墨紧绷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悄然隐入窗后。
马车驶离喧嚣的街市，周望舒靠在车壁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个小纸团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她瞳孔骤缩：
“货已抵码头，丙字仓，今夜子时。”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透着浓浓的诡秘气息。
“货”是什么？与那带药味的茶叶有关吗？试试林师爷亲自来传递的消息，是否关乎张桂昌的核心机密？
她将纸条紧紧攥住，心潮起伏，这次的冒险，似乎摸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鱼，然而，“今夜子时”，时间如此紧迫，他们来得及部署吗？这究竟是扳倒张桂昌的关键契机，还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致命陷阱？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轻微颠簸，周望舒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微湿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掌心。
“货已抵码头，丙字仓，今夜子时。”
短短十二个字，信息量巨大，且透着浓浓的不祥，林师爷如此隐秘传递的消息，绝非寻常。
“货”是什么？是那批有问题的茶叶？还是更见不得光的东西？张桂昌盘踞乌和县多年，根基深厚，与州府官员亦有牵连，若不能一击即中，打蛇不死，反遭其噬的风险极大。
“必须和青墨他们商量。”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沈青墨的沉稳和谋略，沈母的见多识广，都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定心丸。
马车在平顺堂后门停下，周望舒刚下车，便见沈青墨已从茶楼绕回，正等在院中，他快步上前，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确认她无恙，才低声问：“如何？钱掌柜和林师爷那边……”
周望舒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回后堂，将紧握的拳头伸到他面前，缓缓摊开。
沈青墨垂眸，看清纸条上的字后，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他接过纸条，指尖在“丙字仓”和“子时”上轻轻点过，沉吟片刻，才沉声道：“林师爷冒险传出此讯，说明此事于张桂昌而言极为重要，且可能……他也感到了威胁，或想借此脱身，或想留个后手。”
“我们该怎么办？”周望舒仰头看他，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份沉稳让她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沈青墨牵起她的手，将她引向内室书房，边走边道：“硬碰硬非上策，我和娘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并非即刻扳倒张桂昌，那会引发县内动荡，也可能招致他背后势力的反扑，而是趁此机会，拿住他的把柄，将他架空，让乌和县的实际掌控权，悄无声息地落到我们手中。”
书房内，烛火摇曳。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摊开着乌和县的地图，特别是码头区域的详图。
“码头丙字仓，是官仓旁边的私仓，管理松散，易于动手脚。”沈青墨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张桂昌若真有见不得光的‘货’存在那里，必然安排了不少人手看守，我们的人手，硬闯不足，但暗中监视、伺机而动，却绰绰有余。”
周望舒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直接拦截，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错。”沈青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他的望舒总是如此聪慧，一点就透，“我们需分头行动，我立刻安排可靠之人，盯死丙字仓，记录所有出入人员、车辆，最好能探明‘货’究竟是什么；同时，要盯紧张府和县衙的动静，看张桂昌今夜有何安排。”
“那我呢？”周望舒问道，她不想只做被保护的那个。
沈青墨看着她，目光柔和却坚定：“你坐镇平顺堂，这里需要你稳住大局，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的医术和细心。”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林师爷此举异常，我怀疑他可能并非完全心甘情愿为张桂昌卖命，或许……他家中有什么把柄被攥住，或是自身遇到了什么难处。
你明日可否借复诊或答谢之名，再去一趟济仁堂，设法与林师爷单独接触，探探他的口风？若能将他争取过来，或是让他保持中立，对我们掌控乌和县至关重要。”
周望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攻心为上。
她点了点头：“好，我明白。我会见机行事。”她穿越前是医生，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沟通，观察细微表情，揣摩心理。
计议已定，沈青墨立刻起身去安排人手。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周望舒，昏黄的烛光下，她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又惹人怜惜。
“望舒，”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一切小心，若有任何不对，立刻让暗卫发信号，安全第一，这几天娘也会带小米和小田来平顺堂，村里由里正坐镇乱不了。”
周望舒心头微动，穿越至今，从最初的陌生戒备，到如今的并肩作战、互相关心，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深种，她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让小米他们过来也好，如今我平顺堂东家的身份爆光，带上子女住在这里合情合理。”
她又顿了下道：“你也要小心，码头那边龙蛇混杂，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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