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刚柔出局

时间过得飞快，春节一过，便是次年的2月。

刚上来，秦中市纪委就在专班内部组织了一场选拔考试。

如果硬碰硬，单纯靠笔试，郑方圆这么一个只有半年纪委工作经验的干部，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在，李解考虑过了这方面，笔试仅占成绩的30%，面试占30%，剩下的40%重头则是业绩评价。

是的，没错，在传统的遴选考试笔面试基础上，本次特地增加了业绩评价，就是由作风整顿专班领导小组的成员共同打分，为这些借调人员打出一个分数。

有人要问，这不是违规吗？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搞到最后，谁跟领导关系好，谁有背景，谁就能上呗。占比这么大，只要笔试不拉跨，肯定没问题。

这话还真没错，但这话的立场是有偏差的。

如果是面向不特定人群进行公开遴选，那当然是首要保证公平公正。

但这是内部选拔，一切以市纪委的需求为准。

当然，很难避免，这里面有关系户混进来。比方说肥元龙，他虽然也有业绩，但作为政策法制组的一员，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平玩的。除了郑方圆办贺宝龙的时候和他合作过一阵，其他时间他也没啥事。

他的入选，自然是会引起众人非议的。也就是非议罢了，谁让人家老子是区纪委书记呢。

总共5个指标，毫无意外，郑方圆也入选了，主要是业绩评价帮了忙，把分数追了回来，综合成绩堪堪排第五，顺利入选。

郑方圆原先的违规兼职取酬组里面，孔绍钧没有入选，他本人也没有调到市纪委的想法，用他的话来说：区纪委就已经够忙了，市纪委我才不来。我的梦想就是哪一天给我调到离退休老干部科去，就此躺平。

看得出来，他是真没有当官的欲望，所以退出了内卷。可他的躺平之路注定不会那么容易，能把借调这么个累活强行派给他，说明区纪委对他的性格也是手拿把掐了。要想工作压力不是越来越大，恐怕还得要有发疯的决心。

让郑方圆意外的是，冷刚柔居然没入选！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是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吗？怎么她没入选？

而且，她不是进步欲望强烈吗？怎么就能把她给刷了。

从成绩也能看出，冷刚柔笔面试成绩都不错，但业绩评价严重倒数，直接导致她排名骤降，与前五名无缘。

看着那与她实际表现并不相符的业绩评价分数，郑方圆完全懵了。很明显，是市纪委故意不让她进来的。甚至都没有先行和她沟通，否则她完全可以考砸，不至于公开丢面子。

为什么？郑方圆想不明白。

问冷刚柔，她也想不明白，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愤怒。

郑方圆咽不下这口气，直接问：“你不是能直接和李书记联系吗？问他什么情况，别让某些人给坑了！”

冲动之下，郑方圆挑破了双方的那层阻隔。

他向冷刚柔传递了一个消息：我知道你是李解的眼线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甭管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赶紧问吧。”郑方圆焦急道，抱着最后一丝机会，万一李解不知情，还有回旋空间呢。

“不用问了。”冷刚柔忽然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

“这就是李书记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郑方圆烦躁道，“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干的吧。”

“不是卸磨杀驴，而是防微杜渐。”

“别打哑谜了，我听不明白！”郑方圆的心烦和对面冷刚柔的突然冷静形成反差，仿佛没考上的是他自己一样。

殊不知，他越为冷刚柔着急，冷刚柔就希望越小。

“你的着急，就是原因啊。”冷刚柔叹了口气，“最近你有没有在李书记面前为我考试的事情发声？”

“没有，这我哪敢提啊。”

“那有没有提到过我？”

“呃……”郑方圆回忆了一下，“有。去年9月初，贺宝龙案子刚移交到市纪委，我被命令参与后续案件，当时李书记当着师傅和我面，问还需要什么人。我提了你。”

“被拒绝了吧。”

“嗯。当时没拒绝，事后师傅告诉我的，李书记不同意，没有理由，当时我还奇怪呢。”

“问题就在这了，你告诉李书记，你已经知道一切内幕安排了。”

“啥意思？”

“你虽然从来没有表露过，已经知道我是眼线。但你是个有着正常智商的，哪怕不知道，也应该对我有所怀疑，有所警惕。这才是正确面对的态度。只有这种态度，才能让李书记断定你仍然一无所知，才能放下心。”冷刚柔娓娓道来，“而你，非但没有和我保持距离警惕，反而还主动推荐我，跟我关系日渐密切，这是很让李书记忌讳的，没有谁，希望自己的眼线和监视对象关系火热。所以，与其说是他们不让我来，本质上是你的无心之举，剥夺了我的机会。”

“这……我……”郑方圆支吾着想反驳，却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是，我们是同事啊，一起工作这么久，我推荐你也能说得过去吧。”郑方圆憋出了一句自我开脱的理由。

冷刚柔摇着头：“还记得刚来的第一天，在食堂吃饭，我跟你说的什么吗？”

“圈子。”

“对的。就是圈子。纪委内部反对圈子，我要是没有特殊任务，你推荐我，可以是公心。可一旦我有了任务，你推荐我，那就是圈子。而我们俩，是绝对不能有圈子的！”

“我还是不能接受，我帮你去找李书记解释，我知道了又怎么样？”

“别冲动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李书记把我拒之门外，又没有安排新的人，说明他对你已经充分信任了，不再需要眼线。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对我来说，也算一件好事。至少我们之间今后可以没有防备了。我照样回秦北区纪委，你在市纪委，咱们的联系还多着呢。”

“唉。”郑方圆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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