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蠢出天的玩意
第九十四章 蠢出天的玩意
阿沐起了个大早,比上朝的秦越还早,
一番梳洗,拽着睡眼惺忪的七月来到绣坊,
开门,上货,给二楼贵客间准备茶点。等做完了这些才将铺子交给七月,自己往城墙边赶去,敲响了桃娘家的大门,
桃娘不开门,还在生她的气,
就好像他们组成了恨爹娘者同盟,说好了一辈子不原谅,而她,被一袋果脯和几句虚寒问暖就轻易收买了。
她理解桃娘的恨,也明白爹爹的巴结,真的明白,心里和明镜似的,
但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拒绝。
傻吧,也许,
越缺什么,越渴望什么。
她把开业的伴手礼放在石磨上,朝里面喊了句过些天再来,离开回了铺子。
沐沐绣坊生意兴隆,这才第二天,她已经盘算着找个账房,找个杂役,再多招两个绣娘了。
而她,只负责出图样,放开了干。
绣坊的火爆传到了叶母的耳朵里,妇人在前厅走了几个来回,显得很是烦躁。
她早就找人批过八字,这二女儿就是个多夫命,说通俗点,生来就是当妓子的料,怎么能把生意做这么好...
不应该啊...
这边她无端焦躁,家丁们扛着的转运柱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轰的一声。
叶母差点跳起来,指着几人大骂:“看着点,蠢出天的玩意!”
这是她花重金从道观里请来的,一根就要八千两,为的就是除掉晦气,让叶家重新找回气运,砸坏了这还得了。
叶良一进门就看到叶母扯着嗓子骂人,顿时没了好脸色,
还没开口说话,搬家具改风水的人又进来了,
叶良也骂:“蠢出天的玩意,尽糟蹋宅子!老大才给咱多少钱,都给你败完了!
宫里前阵子闹巫蛊,多少人连道观都不敢去了,你倒好,给我在这边搞这一套,收敛收敛,少惹是生非!”
两人从白天吵到宴席开始前,眼看茶水就位,叶良呵斥道:“等下老二来,你敢说她一句试试!”
叶母翻了了白眼,狠狠啐了夫君几口。
阿沐进来时刚好看见母亲化身喷水壶这一幕,她垂眸行礼,在父亲的引领下落座喝茶,
今晚是家宴,来的都是叶家的堂亲,阿沐暗戳戳地希望父亲和她说上两句话,但父亲被簇拥着,和堂亲们谈笑风生,领她落座后就再没理过她。
罪臣归京,按常理沾亲带故的恨不得避之如蛇蝎,更何况受邀来参加宴席,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谁不知道叶良的女婿什么人,
之前这个女婿对叶家看不都看一眼,如今二女儿嫁进去了,不但先前的罪行一笔勾销,具可信消息称,叶良很可能重回官场,并且官位是女婿亲自批下来的。
摄政王亲自下发官职,就算只是个五品闲职,放眼整个官场,都没人敢对叶良说一句难听的,
刚回来就五品了,
等这个二女儿给秦大人生下个一男半女,还不狂沾女儿的光,捞他个二三品干干。
来赴宴的男子们都是在朝为官的,得了风声,不免往这个二女儿身上看,
心里暗暗叹着,以前不打眼的小丫头片子,天天在街上跑,瘦巴巴的和柴火棍似的,
何时出落的这么水灵了...
只见她青丝半挽,簪着一只羊脂白玉如意簪,一身月白纱裙,腰间素色的腰带勒出盈盈一握,清丽如被露水沾湿的小梨花,
衬的早早落座的大女儿俗了好几分。
叶母一记白眼翻过去,压低了声音咬牙说:“晦气东西,一身白,不讲究。”
叶良眼神警告:少说两句!
喝完茶,男女分桌便开席了。来的都是亲戚,中间用半透的屏风挡着意思下就行。
阿沐被几个姑婆盯得难受,只想早早吃完了回去,
刚想夹菜,却发现自己面前没有公筷。
在叶家,她虽然从未被准许过上宴席,但席间礼仪还是有所耳闻的,
一双筷子夹碟子里的,一双送嘴里,
众人动起了筷子,有说有笑,阿沐干坐在桌前,抿着唇,一言不发,难堪和落寞一起出现在脸上。
叶母看了这个二女儿一眼,在夫君那受的气终于消了不少,
让那老不死的多事!
就算不能打不能骂,她有的是办法给这个不识相的东西上上规矩。
阿沐干等了几盏茶的工夫,想走,又担心做了那个扫兴的,
眼看有盘松子桂鱼被吃的差不多了,许久没人动筷子,这才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叶云尚嗤笑了声,阴阳怪气地说话:“妹妹如今倒也能和我们坐一张桌上了,就是礼数不太懂...这沾了唾沫的筷子落进碟子里,叫旁人如何再碰。”
话一出口,桌子骤然安静了一瞬,
宾客不免咋舌,
这是秦府妻妾当着众人的面掐起来了??
叶母闻言放下筷子,嫌弃地看着角落里那盘松子桂鱼,让人撤了,说看着恶心。
母亲羞辱人的法子阿沐领教过,
就比如趁着街上人最多的时候将她推出大门,枕头铺盖扔一脸,让过往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经历的多了,以为早就对这些不在乎了,
可再次被母亲当面羞辱,那股熟悉的刺痛仍是猝不及防地攥住了她的心口,像有人忽然撕开旧伤,连同曾经的难堪一并翻了出来。
她站了起来,垂眸道:“母亲,女儿身子不适,就先离席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叶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子不适?”叶母哼了声,“早上还抛头露面地卖东西,晚上就不适了?糊弄鬼呢。”
阿沐转身,对上了阿姐看笑话的眼神,
“可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叶云尚笑道,“一看便知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不知礼数,中途退席。”
她轻声拒绝,离开时听见叶母那句带着尖酸的话:也不求她多出挑,谁知半点长进都没有,教来教去,终是个教不会的,天生就是个扶不上台面的货色。
踏出大门的那一霎那,热闹被拦在了身后,她转头朝里看,站定了许久,父亲喝得微醺,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举杯吟诗,并没有发现她的离开,
一室热闹与她无关。
她自嘲地笑了下,朝着虫鸣阵阵的前院走去,
月亏,院暗,匆匆走着,石子路有些硌脚,
她抹掉眼角的泪花,庆幸这副样子没被人看了去。
回瞻园时秦越刚从浴池出来,似乎看出了端倪,问:“宴席上挨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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