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医院
第一百零八章 医院
正在气头上的沈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用什么用！他不是有能耐跟着别人跑吗？还用什么药！让他自生自灭去！”
她的声音又冷又冲，带着未消的怒火。
李医生被她的话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沈清说完，别开脸，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窗外，池野的身影似乎踉跄了一下，被林妍紧紧搀扶着胳膊，看起来虚弱又勉强。
她死死盯着那背影，牙关咬紧。
几秒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跟自己妥协了。
极其烦躁的猛的转回身，对着正要悄声离开的医生没好气的喊道。
“站住！”
李医生立刻停下脚步。
沈清深吸一口气，语气冷硬，带着十足的不情愿，却又异常清晰的说道。
“……药继续用。还是要最好的。”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又恶声恶气的补充了一句，目光却瞥向窗外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方向。
“免得他真死在外面，别人还以为是我沈家苛待了他！”
另一边，池野被林妍半搀半拉着，走出了沈清的视线范围。
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并未让他感觉好些，胃里的钝痛依旧持续的折磨着他。
“池野，我们走吧，别住这里了。”
林妍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知道我以前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我们换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她仰起脸看他，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如果你不喜欢之前那个出租屋，我们可以租个更好一点的！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
池野的脚步有些虚浮。
他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声音沙哑。
“阿妍，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沈清吗？”
林妍立刻打断他，语气急了起来，带着一丝尖锐。
“你跟她住在一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别人会怎么想？”
“她那种大小姐，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好？不过就是看你可怜，玩玩罢了！”
池野的眉头拧紧，胃部因情绪波动而又是一阵抽搐。
他知道林妍误会了，但他疲惫得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复杂的关系和债务纠缠，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而且他知道，说了她也未必会信，或许还会引来更多的吵闹。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眼神里是深深的倦怠。
“你想多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欠她很多。等我……等我画完该画的稿子，把钱还清，我就会离开。”
“还钱？”
林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拔高。
“你欠她多少？我来帮你还！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
说着，她又用力去拉他，非要他现在就跟她走不可。
“林妍！”
池野被她扯得胃里翻江倒海，额角渗出冷汗，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压抑的痛苦，无奈道。
“你别这样……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以后……没事也别来找我了。”
“我不！”
林妍执拗的摇头，抱紧他的手臂，几乎将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我今天就要你跟我走！池野，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刚才明明原谅我了！”
两人在寂静的街道旁拉扯起来。
池野身体虚弱，根本经不起她这样折腾，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就在这时，林妍忽然“哎呀”一声痛呼，身体猛的一歪，差点摔倒。
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踝似乎崴了一下。
“好痛……”
她立刻松开池野，蹲下身捂住脚踝，眼圈瞬间就红了，泪珠在里面打转，看起来疼得不轻。
池野心下也是一紧，下意识就想俯身去看。
“你怎么样？扭到了？”
“疼……好像动不了了……”
林妍吸着气，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抬头望着他。
“池野，好疼啊……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好，你等一下，我拦车。”
池野忍着自身的不适，直起身准备去路边拦出租车。
“不要打车！”
林妍却立刻拒绝，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我晕车……而且现在早高峰，车好难等的。”
“池野，你背我去好不好？就附近的社区医院，不是很远的……”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痛苦。
池野看着她的脚踝，那里似乎微微有些红，但并未明显肿胀。
又看看她泪眼婆娑，满是期待的脸，再感受一下自己虚软无力和阵阵绞痛的胃……
他沉默了，脸色苍白得吓人。
“真的……不是很远……”
林妍见他犹豫，哭得更凶了，声音细细弱弱的，充满了依赖，哀求道。
“池野，我脚真的好痛……你背我一下嘛，求求你了……”
她一边哭，一边用那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就是天大的罪过。
晨风吹过，带着凉意。
池野只觉得那股凉意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连带着心口都一片冰凉。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喊痛的女人。
又想起自己那具破败不堪，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一种浓重的疲惫和悲哀瞬间将他淹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的一片麻木的空洞。
最终，他极其缓慢的，在她面前弯下了腰，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上来吧。”
林妍这才露出了笑容。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说着便跳上了他的背。
池野闷哼一声，硬生生的忍下了喉咙里的痛呼。
他背着林妍，呼吸沉重极了，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林妍伏在他并不宽阔的背上，手臂环着他的脖颈，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她甚至颇有闲情的侧过头，看着路边刚开门的精致店铺和郁郁葱葱的行道树。
“其实早晨出来走走也挺好的，空气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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