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走马灯
领域外,高楼天台边缘。
五条悟单手插兜,苍蓝色的六眼紧紧锁定那片被扭曲血色空间笼罩的区域。
无形的【伏魔御厨子】如同一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巨茧,静静矗立在废墟之上。
“奇怪……”五条悟微微皱起眉,白色睫毛下是一丝凝重,“领域展开后不是该爆发出更狂暴的咒力碰撞吗?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带着不确定:“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那小哥被干掉了?”
蹲在一旁的虎杖悠仁双手紧紧抓着天台边缘的水泥台,指尖微微泛白。
他死死盯着那片死寂的血色领域,嘴唇蠕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开口:
“五条老师……我不觉得……尼禄会输。”
“哦?”五条悟侧过头,目光落在自己学生紧绷的脸上,“怎么说?”
虎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将目睹的一切快速道出:
“我们被困在羂索的‘死灭洄游’结界里时,是他……尼禄,用一种看不懂的方式,直接把覆盖整个东津的巨大结界像拆积木一样拆掉了!那感觉……就像撕掉一张贴纸那么简单!”
“然后……”虎杖眼中闪过一丝心悸,“结界崩溃的瞬间,他好像……挥了一刀?或者做了什么?总之,就在结界消失的同一秒,整个东津地区……但凡有咒力反应的咒灵和诅咒师……全都被抹除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余韵:
“还有之前在涉谷……宿傩第一次展开领域,也是被他轻描淡写地砍碎!连带着惠的那个魔虚罗,也被他一刀秒杀了……”
虎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五条悟心上。
“唰!”
五条悟猛地转过头,那双能洞穿世间万物的六眼瞪得滚圆,里面写满了震惊:
“哈?!这么强的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一直沉默如山的七海建人,像是在寻求确认:
“七海?”
七海建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极度锐利。
他绷紧了下颌线,迎着五条悟的目光,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极其沉重地缓缓点了一下头。
空气凝固了。
死寂的血色领域,虎杖描述的恐怖战绩,七海无声的肯定……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五条悟的脊背。
他缓缓转回头,重新望向那片静得可怕的领域,苍蓝的虹膜深处,燃起了超越好奇的、近乎灼热的战意与……如临深渊的警惕。
“尼禄…”五条悟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兴奋的笑容,声音轻得像风
“这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领域内,宿傩的怒火如同化为实质。
“无法取悦你?”宿傩脸上的咒纹扭曲变形,四只猩红眼瞳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大爷是要砍碎你的!”
轰!
领域震颤。
斩击密度骤然翻倍,无数道【解】与【捌】交织成死亡风暴,将陈天所在位置彻底淹没。
若有人能看见咒力轨迹,此刻陈天周围必定是白茫茫一片。
陈天只是微微屈膝,阎魔刀在手中划出幽蓝弧线。
刀光闪烁间,所有袭来的斩击都在接触刀锋的瞬间崩解。
宿傩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道斩击都被拦截,连余波都没能留下。
“啊啊啊!”宿傩暴怒咆哮,四条手臂青筋暴起,咒力疯狂涌动。
陈天突然收刀入鞘,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领域中格外刺耳。
"我,无聊了。"
锵!
阎魔刀再次出鞘的刹那,整个伏魔御厨子剧烈震颤。
刀光如幽蓝闪电劈开血色空间,所过之处,神社梁柱、骸骨神龛、甚至领域规则本身——全部被整齐地一分为二。
宿傩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的领域像玻璃般碎裂,那道刀光余势不减,直奔自己而来!
“哗啦!”
宿傩的耳膜被领域碎裂的脆响贯穿。
那道幽蓝刀光掠过身体的瞬间,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彻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炸开,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
四只猩红眼瞳剧烈收缩,视野中的血色领域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裂纹以刀光轨迹为起点疯狂蔓延。
“不可能......”宿傩的表情变得惊愕。
他看见自己的领域已然完全崩解,神社梁柱化作齑粉,骸骨神龛蒸发成雾。
然后——光。
刺目的阳光如洪水般倾泻而下,瞬间吞没所有血色。
宿傩下意识抬手遮挡,却透过指缝看见更震撼的景象:那道刀光余势未消,笔直劈向天际!
因他咒力凝聚的铅云层被整齐切开,露出其后湛蓝如洗的天空。
阳光穿过云层裂隙,在废墟上投下金色的光柱,恍若神罚后的救赎。
领域外的高楼上,虎杖悠仁猛地站起身:"天...裂开了?!"
五条悟的六眼倒映着那道贯穿天地的刀痕,“这一刀...连气象都斩了啊。”
在宿傩的眼中,刺眼的阳光,开始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一直到....
苍白。
视野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
宿傩的猩红瞳孔收缩了一下,才看清眼前那张挂着缝合线的笑脸。
“哟,诅咒之王……”真人歪着头,咧开的嘴角几乎要碰到耳根,“等你好久了。”
宿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抬眼扫过这片纯白的虚无。
死寂,空旷,冰冷。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呵。”宿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真人爆发出刺耳的大笑,身体像融化的蜡像般不规则地抖动:“哈哈哈哈哈!失败!彻底的失败!怎么样?被那个怪物一刀两断的滋味,如何啊?”
宿傩没有理会真人的狂笑。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这片纯白,望向某个不存在的远方。
“挺好的。”他淡淡道。
新的身影在苍白中浮现。
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羂索无声无息地站在真人身后,那缝合线下的双眼弯着,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宿傩。
随即,刺骨的寒气弥漫开来,细碎的冰晶在纯白背景上凝结。
里梅的身影悄然出现,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脸埋在阴影里。
冰晶覆盖了他大半身体,像是凝结的泪。
“宿傩大人……”里梅的声音沙哑破碎,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与不甘。
他微微抬头,银色的发丝下,那双冰冷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您……怎么会……”
宿傩的目光掠过跪伏的里梅,“哭丧着脸做什么!”
宿傩一声低喝,震得里梅肩头一颤,冰晶从他低垂的眼睫簌簌掉落。
宿傩的目光扫过里梅,扫过真人扭曲的笑脸,落在羂索沉静的脸上,那张布满咒纹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释然的笑。
“这不挺好?”宿傩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老子等的不就是这一天?等着被更强的家伙砍翻!”
他猩红的眼瞳里闪着光,像是忆起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刀,“那个叫尼禄的家伙……真是厉害啊!太有意思了!”
里梅死死咬着下唇,依旧说不出话。
“嗯,”羂索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沉重,“那家伙,强得……不像这个星球该有的生物。”
“哈哈哈哈哈!”宿傩猛地爆发出大笑,笑声在这苍白空间里回荡,带着无拘无束的畅快,他戏谑地看向羂索。
“你这混蛋!现在知道了?你那点阴谋算计,在那种绝对的实力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羂索沉默片刻,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嘴角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宿傩的狂笑渐渐平息,最终化作唇边一抹轻松的笑意。
他仰起头,望向这片虚无的纯白尽头,仿佛还能看到那劈开天地的一抹幽蓝刀光,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可惜了……”他轻声道,“到死,都没能探出那家伙的底到底有多深。”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致意,“抱歉了啊,尼禄……没能让你尽兴。”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大手随意地拍在里梅僵硬的肩膀上。
“走了。”声音不大,却带着洒脱的意味。
里梅猛地抬头,露出混杂着悲痛与震惊的神情,但他终究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宿傩的背影一眼,站起身,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迈入那纯粹的苍白之中,如同墨滴融入牛奶,迅速地淡去、消散。
羂索看着宿傩消失,缓缓的微笑起来,“不愧是你呢,宿傩。”
话音落下,羂索的身影也消散在空间之中。
真人讥讽的大笑,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眼,在宿傩和羂索消失的方向来回张望。
呆愣了片刻后,像是耍赖的小孩一般,躺倒在地,不断的挥舞着手脚。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样做!搞的我就好像小孩似的!”
在真人的大喊声中,他的身影也慢慢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在现实之中。
阳光刺眼地洒在废墟上,空气中残留着斩击的余威,令空间微微扭曲。
宿傩——或者说,伏黑惠的身体静静躺在瓦砾之中。
他身上那些狰狞的咒纹、多余的手臂和眼睛都已消失不见,变回了那个黑发少年的模样。
胸口微微起伏,只是失去了意识。
陈天垂眸看着昏迷的伏黑惠,阎魔刀已然归鞘。
唰!
几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陈天身边。五条悟、虎杖悠仁、七海建人、日车见宽,最后是扇动着羽翼落下的天使来栖华。
“哟,小哥!”五条悟脸上带灿烂笑容,非常自然地伸手拍向陈天的肩膀,“干得不错嘛!”
陈天侧头,漆黑的瞳孔冷淡地扫了五条悟一眼。
那眼神让五条悟的手在空中停顿住,表情变的讪讪然。
“宿傩死了。”陈天开口,声音毫无波澜,“伏黑惠没事。”他目光重新落回地上的少年,“我砍的是宿傩的灵魂。”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睛再次瞪得溜圆。
他猛地扭头看向伏黑惠,六眼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扫描仪,在伏黑惠的身上看着。
“这……”五条悟的声音变了调。
伏黑惠的身体平静地躺着,咒力流转微弱却平稳,属于宿傩的庞大诅咒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真的……毫发无损!
“哇啊啊啊啊——!”五条悟猛地原地蹦了起来,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双手激动地对着空气疯狂比划着切割的动作,“这是什么招式?!灵魂斩击?!”
“喂喂喂!这犯规了吧!你是怎么锁定灵魂的?规则层面的精准剥离?!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凑到陈天面前,苍蓝的六眼几乎要贴到陈天那张冷漠的脸上,试图从他眼中挖出答案。
虎杖悠仁根本没听五条悟在喊什么。
在确认宿傩气息彻底消失、伏黑惠真的还活着的那一刻,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惠——!”
他大喊着,像一颗炮弹般冲了出去,重重地扑跪在伏黑惠身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颈动脉。
手指下传来清晰而有力的搏动。
虎杖身体猛地一颤,紧绷的全身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整个人瘫软下来,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耸动。
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声终于爆发出来,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法遏制的泪水:“太好了……太好了……”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尘土里。
“……不可思议。”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眼睛紧紧锁定陈天和他腰间的阎魔刀。
斩断灵魂……这种力量,超出了他的常理认知。
日车见宽大口喘着气,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压迫感仿佛还在挤压着他的心脏,他看着陈天平静的侧影,又看看地上安然无恙的伏黑惠,脸上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来栖华洁白的羽翼一振,飘落在伏黑惠身边,动作比虎杖还要快上半分。
她的手掌探向伏黑惠的胸口,指尖微微颤抖。
当那平稳有力的跳动真切地传递到她指腹时,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肩膀微微垮塌。
没有虎杖那样激烈的嘶吼和扑倒,她只是双手轻轻覆在伏黑惠胸口,感受着那生命的脉动,清澈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陈天收回落在伏黑惠身上的目光,转向还在对着空气比划切割手势的五条悟,
“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全结束。”
五条悟终于停下了手舞足蹈,苍蓝六眼带着好奇看向他。
“伏黑惠的姐姐,”陈天继续说,“被另外一个老妖婆占据了身体。”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女人,是为了追求宿傩而来的。”
他说完,随意地抬头看了看重新变得湛蓝的天空,又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
“嗯,15:32分。”
然后,陈天再次把目光投向五条悟,言简意赅:
“交给你了,五条。”
话音未落,他反手握住腰间的阎魔刀柄。
锵!
幽蓝刀光一闪即逝,刀刃在身前空气中划过一个十字。
滋啦——
蓝紫色的能量如同撕裂的布帛,瞬间在他面前的空间中撕开一道边缘流淌着不稳定电光的传送门,门户对面是截然不同的、模糊扭曲的光景。
“喂喂喂!”五条悟大声喊道,“你去哪?!”
陈天已经一步迈入传送门,半个身子没入那流淌的蓝紫光晕中,闻言头也没回,只留下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尾音被空间撕裂的嗡鸣吞没:
“回家。吃饭。睡觉。抱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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