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嘴遁
斑刚要翻身跳出窗户,后领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柱间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藏着一整个星空的光:“斑,你等等。”
斑皱着眉转过身,语气不善:“干什么?想留我喝茶?还是让扉间来围堵我?”
“都不是。” 柱间松开手,慢慢坐起身,后背倚着床头的软垫,“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说我们小时候的事。”
斑的动作顿了顿,披风的一角垂在地上,没再反驳。
柱间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突然变得悠远:“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河边见面,你拿着块火石想点火,结果把自己的头发烧了半撮。我用木遁帮你灭火,你却瞪着我说‘宇智波不需要千手的帮忙’。”
斑的耳尖微微发烫,别过脸去:“谁还记得那种破事。”
“我记得。” 柱间笑得像个孩子,“那天你虽然嘴硬,却把口袋里的烤鱼分了我一半。你说‘要不是看你瘦得像根柴火,才不会给你’,可那块烤鱼明明是你自己舍不得吃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床单,“那时候我们说,等长大了,要让宇智波和千手不要再打仗,要让所有忍者都能像普通人一样,早上种地,晚上回家吃饭,孩子们能在阳光下玩耍,不用再学怎么杀人。”
斑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些话像尘封已久的酒,被柱间突然揭开盖子,醇厚的香气里裹着刺人的酸楚。他当然记得 —— 在黑炎河还叫清水河的年代,两个背着家人偷偷见面的少年,曾在河边用石子打水漂,约定要一起改变这个充斥着鲜血的忍界。
“那是小时候的胡话。” 斑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是在说服自己,“忍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流火现在做到了我们当年想做却没做到的事,让宇智波站在了顶端,这就够了。”
“不够。” 柱间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们当年想要的不是谁站在顶端,是所有人都能站在阳光下!不是宇智波压着千手,也不是千手制衡宇智波,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着泪光,“是我们能像那天分烤鱼一样,坐在一起喝酒,不用提防对方会不会在酒里下毒。”
斑猛地转头,写轮眼死死盯住柱间:“你还在做这种白日梦?流火和扉间的仇怨,比我们当年还深!宇智波和千手流的血,早就把清水河染成了黑炎河,你以为几句空话就能改变什么?”
“我知道很难。” 柱间的声音软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可难就不做了吗?当年我们说要改变忍界,所有人都笑我们是傻子,现在呢?流火的强大,扉间的坚韧,不都是我们当年梦想的影子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斑,我们都老了。你额头上的疤,我胸口的伤,都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难道你真的想带着‘宇智波和千手永远是敌人’的执念,进棺材吗?”
窗外的风声突然停了。
斑看着柱间掌心的纹路,那些纹路里还残留着木遁的清苦气息,像他们小时候在河边摸鱼时,柱间手心的泥土味。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流火站在祭台上宣布独立时,眼中那抹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 那孩子虽然强大,却也背负着宇智波的未来,就像当年的他们。
“你还是这么天真。” 斑的声音里没了嘲讽,只剩下一声复杂的叹息,“等你能站起来再说吧。”
他转身跳出窗户,动作却比来时慢了半拍。
柱间趴在窗台上,看着那道墨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喊道:“斑!等我好了,我们去清水河看看吧!我听说那里的鱼又多起来了!”
远处的黑影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 “嗯” 了一声。
那声 “嗯” 轻得像风拂过水面,却让柱间瞬间红了眼眶。他知道斑的脾气,这句轻飘飘的回应,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柔软的承诺。
月光重新洒满药堂,柱间拿起桌上的秘药瓶,将剩下的药丸倒在手心。黑色的药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颗浓缩的星辰。
“我们会做到的。”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窗户轻声说,“就像当年约定的那样。”
夜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落在柱间的药碗里,漾起一圈浅浅的涟漪。药碗里的药渣沉淀在碗底,像一幅模糊的地图,画着两个少年在河边分烤鱼的模样,画着一条从黑炎河通往清水河的路。
斑的身影在夜色中疾驰,披风划破空气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紊乱。
柱间那句 “建立村子” 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他早已冰封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他落在黑炎河岸边的礁石上,望着河水倒映的残月,那月牙的形状,像极了小时候他和柱间在清水河捡的半块贝壳。
“建立村子……” 他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的旧疤 —— 那是当年为了保护柱间,被千手长老砍伤的。
那时的清水河还泛着粼粼波光,两个少年坐在柳树下,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想象中的村子。柱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门,说要写上 “宇智波与千手”;他则在旁边画了个训练场,说要让两族的孩子一起练忍术。
“等村子建起来,就不用打仗了。” 柱间啃着野果,含糊不清地说,“我们可以在村口种满樱花树,春天的时候,粉嘟嘟的可好看了。”
“谁要种那种娇气的花。” 他当时嘴硬地反驳,却悄悄在画里添了个秋千,“要种就种松树,四季常青,像武士的刀。”
可现在,清水河变成了黑炎河,柳树被烧成了焦炭,泥地上的画早就被鲜血冲刷干净。他站在河的这头,柱间躺在河的那头,中间隔着的不仅是流水,还有数不清的尸体和仇恨。
“约定?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 斑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
那个总是笑着的男人,眼底的泪光比月光还亮,掌心向上的姿态带着近乎卑微的期盼。
斑突然想起昨天在宇智波祠堂,看到流火对着初代族长的牌位发呆,少年的眼神里,除了野心,还有一丝茫然 —— 他或许也不知道,除了让宇智波站在顶端,还能走向何方。
“村子……” 斑再次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动摇。
他想象着柱间画的樱花树,想象着两族的孩子在训练场上一起摔倒,想象着自己和柱间坐在屋檐下喝酒,不用提防对方的毒酒,也不用顾忌族人的目光。那画面温暖得像春日阳光,却脆弱得一触即碎。
“不可能的。” 他对着河水低吼,三勾玉写轮眼在眼眶中剧烈转动,“千手和宇智波,生来就是敌人!”
可这句话刚出口,就被河风吹得七零八落。他想起柱间胸口的绷带,想起自己披风下藏着的宇智波秘药,想起那句轻飘飘的 “嗯”—— 原来有些约定,就算被鲜血浸泡,被仇恨掩埋,也总能在心底找到生根发芽的缝隙。
斑纵身跃上岸,脚步却不再像来时那样决绝。
他朝着宇智波族地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 一边是族人的期望和忍界的规则,一边是少年时的约定和柱间眼底的光。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半落在黑炎河的血色水面,一半朝着清水河的方向延伸。
“老东西……” 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怅然,“等你站起来,再说吧。”
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贝壳 —— 那是当年和柱间分开时,一人一半的约定。贝壳的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依旧能拼出完整的形状,就像那个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关于村子的梦。
这个梦,或许永远无法实现。
但此刻,斑的脚步,终究是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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