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战场抗命

——断壁伏兵枪雨急，野路军规意难平

刘奎反应极快，猛地从腰间拽下两颗木柄手榴弹，手臂一扬，冒着烟的弹体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越过矮墙，落向那挺“歪把子”机枪的方位！

“砰！砰！”两声几乎连在一起的爆炸！火光和浓烟腾起，矮墙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一阵慌乱的日语咒骂，那挺威胁最大的机枪瞬间哑火了！

“老三，从左边那片烂房子后面绕过去！老四，别停火！”

石苍山冰冷的指令再次响起，语速虽快，但命令清晰，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张开。

“瞎扯淡！这里不是你们打野猪的山头，任何行动听指挥！石老三你给劳资站住！”

石老三刚猫腰冲出去两步，闻声猛地刹住脚步，愕然回头看向高鸣，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和被呵斥的屈辱。

战场上瞬息万变，苍山哥的办法最直接有效，这姓高的副官懂什么？

“高副官！”刘奎躲在另一处掩体后，急得直拍大腿。

“武陵山这帮兄弟的法子能成！鬼子右翼被咱压住了，左翼空虚，让老三包过去正好抄他们后路！等鬼子反应过来就晚了！”他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焦躁。

“执行命令！”高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紧盯着前方硝烟弥漫的战场，脑中飞快运转的是军校操典上的“稳固阵线”、“避免冒进”的教条，这才是正确的。

像石苍山这种凭借直觉、近乎孤狼扑食的打法，极易造成混乱和更大伤亡。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用性命去赌一个猎户的经验！尽管这两个士兵是他们的人也不行!

石苍山背靠着冰冷的水泥柱，眼神死死锁住前方矮墙后那挺暂时哑火但威胁仍在的机枪位置，对高鸣的呵斥恍若未闻。

他能听到敌人急促的日语呼喝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能闻到风带来的的独特气味——是他在武陵山追踪狡猾山狼时练就的本能。

“老四！”石苍山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急促，完全无视了高鸣的命令，只对着自己的堂弟，“右边！在搬弹药箱那个！打掉他！”

“砰！”石老四看都不看高鸣，毫不犹豫站起来就是一枪过去！只见枪口火光一闪，矮墙后一个正试图拖曳弹药箱的日军士兵应声栽倒。

“老三！”石苍山继续下令，目光如电扫向左翼那片被炸塌的商铺废墟，“左边，那扇破窗户后面！有动静！”

石老三立刻调转枪口，刚瞄准，就听高鸣的怒喝再次炸响：“石老三！我命令你原地待命！服从指挥！”

石老三扣扳机的手指僵住了，脸上肌肉抽搐，怒火和憋屈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迟疑间，那扇破窗户后猛地探出两支步枪，“哒哒哒！”一串子弹呼啸着扫过石老三刚才准备射击的位置，打得断墙碎屑乱飞！

“他屋仙人板板的！”石老三惊出一身冷汗，被迫缩回掩体，气得一拳砸在身边的砖块上。

“看见了吗？！石苍山！”高鸣的声音带着被挑战权威的愤怒和一丝后怕，“你的擅自行动差点害死自己人！战场不是靠你一个人逞英雄的地方！要协同！要听令！”

石苍山终于侧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高鸣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冷漠的审视。

最后才缓缓开口，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零星的枪声：“高副官，野猪急了会顶穿猎人的肚肠，鬼子急了会要我们所有人的命。这种场合，开火都是争分夺秒的事，等你发号施令，黄花菜都凉了。”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了高鸣作为职业军人的自尊心。他猛地从黄包车后探出半个身子，脸色铁青：“你！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是战场抗命！你……”

“砰！”

一声格外清脆的枪响打断了高鸣的话！

是石苍山！他根本没等高鸣说完，手中的汉阳造再次喷出火舌！

几乎同时，矮墙豁口处，一个日军士兵刚刚冒头，正在试图将一挺备用的轻机枪架设起来，石苍山那仿佛未卜先知的一枪，精准地打中了他的肩膀！

那鬼子惨叫一声，机枪哐当掉地！

“好！”

刘奎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其他几个士兵也面露振奋。

高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石苍山这一枪，与其说是杀敌，不如说是对他权威最直接、最粗暴的否定！

这个武陵山的粗野汉子用无可辩驳的结果，狠狠抽在他信奉的“程序”和“指挥”脸上！

就在这时，右翼日军似乎被石苍山精准的冷枪激怒，火力陡然增强！子弹如同泼水般扫过来，压得石老四和刘奎他们几乎抬不起头。

身边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兄弟应声倒下，被子弹贯穿的伤口一股热血像开了闸似的涌出来。

纵然是11岁就上山打猎，见过各种野猪、野狼伤口流血的石老四，也是第一次看见人就像动物一样被屠杀。惊恐得他瘫靠在残缺的烂墙上，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石苍山猛地从柱子后窜出，动作快如鬼魅，扑向侧前方一堆更高的瓦砾废墟！

“石苍山！你给我回来！”高鸣惊怒交加，声音都变了调。他是要利用这短暂的火力间隙，强行拉近距离！

这是自杀式的冲锋！

可石苍山像一头豹，在废墟间纵跃腾挪。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相对稳固的支撑点上，身形在烟尘和阴影中时隐时现，快得让敌人难以锁定。

几发子弹追着他的身影，打得他身后的砖石碎屑飞溅。

“掩护苍山哥！”

石老三眼都红了，也顾不上高鸣的命令，手中的步枪朝着右翼日军火力点疯狂射击。石老四见堂哥冲了出去，赶紧收神，和刘奎他们顶着敌人的弹雨，拼命开火压制。

“手榴弹掩护！”高鸣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https://www.02shu.com/5031_5031372/11111141.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