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知天高地厚
姜黎不知道丁世臣的想法，替他重新给伤口上过药包扎后，还是不放心，打算第二天带他去隔壁村的卫生院瞧瞧。
第二天一早，姜黎害怕说不动丁世臣就找丁世君提前商量好，又以告诉陈香为‘威胁’，说服了丁世臣答应去治腿。
“有言在先，如果村里的医生治不好，这事就此作罢不准再提。”丁世臣很清楚他的腿是什么情况。
当初军医都说了还需要进行二次手术，他以回家养伤为由，拿到部队补贴后，就放弃了二次手术的机会。
手术的费用太高，而那些补贴足够支付三个弟弟上学的费用。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他不愿意几个弟弟再因为学费问题而耽误人生。
爸说过，丁家不管穷成什么样，都不能不读书，宁愿饭少吃一口，这学也得上。
姜黎可不知道丁世臣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她想的是，隔壁村的柳大夫一直想找个药童，她要不要去试试？
如果可以，她还想去上个大学，可惜，她超龄不说，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没系统的上过学。
如今考大学已经不像高考刚恢复那几年那么容易，她想上学，得另想办法。
姜黎带着丁家兄弟二人前往隔壁村求医，丁家老三跟老四留在家里照顾丁母。
说是隔壁村，其实离的很远，他们快中午的时候才到。
简单的二层木屋配着一个小篱笆院，院门口还竖起一道木门。
姜黎没来得及上前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
“滚滚滚，哪里来的混账玩意，也想拜我家老头子为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柳絮拿着扫把，骂骂咧咧的把院内的二人撵出来。
“哎，你这个女人怎么跟个泼妇似的，我们是来找江教授，他都没发话，有你什么事？”吴花妮一脸气愤，指着柳絮的鼻子骂道：
“我告诉你老太婆，姜家老大可是十里八乡唯一考上大学的人，镇上的大厂都抢着要他。”
“他肯拜江教授为师，也是看江教授有几分真本事，要不然，就凭你们被批斗过的身份，也没人愿意沾。”
这话简直是触了柳絮的逆鳞，她一扫把打到吴花妮肩膀上。
“老娘不稀罕你们沾，给我滚远点，别让我再瞧见你们，什么玩意，也配我们家老江教。”
吴花妮拉过姜建国：
“姜大哥，你告诉她，你考的是什么大学，说出来吓死他们，他们不肯教你，就等着后悔吧！”
“要是他们现在认错，老老实实的教导你，以后你大学毕业出人头地，还能带他们回城，替他们平反。”
“要不然，他们这辈子就等着烂死在这山沟沟里！”
“对。”姜建国不明白吴花妮为什么执意要拉他来找江庭拜师。
江庭跟柳絮是被下放到他们这的坏份子，据说是两人的成份有问题，刚来的时候谁都不敢沾他们。
后来，听说柳絮会医术，镇长心善，准他们替村民看看病，换点吃的喝的。
再后来运动结束，知青接二连三的都回城，他们一直没被允许回去，想来成份有大问题，还得罪了上面的人。
依姜建国的意思，就他们这种背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实在没必要凑上来拉关系。
但是谁叫他想娶吴花妮，没结婚前，他只能顺着她，这才陪她找过来。
谁知道，刚表明来意，就遭到冷脸，江柳这对夫妻，实在是太不上道，居然还瞧不上他。
姜建国一撸袖子，一把抢过柳絮手中的扫把：
“我将来可是要上大学的人，姓江的要是肯教我，等我以后去了城里，没准还能替你们平反，带你们回城。”
“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错过了我这个学生，以后就等着老死在这村子里，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姜建国把扫把狠狠地往地上一掷，转身拉住吴花妮就走：
“花妮我们走，这两个老家伙不识好歹，这师不拜也罢。”
柳絮被气得气都喘不上来，捂着心口差点背过气去：
“哎呦，哪里来的狗崽子……”
“柳大夫小心。”姜黎见柳絮站都站不稳，赶紧上前把人扶住：“不过是两个不懂人事的蠢货，也值得您老生气？”
“您老消消气消消气，一会我让我家弟弟去猎只兔子，我给您老做红烧兔肉吃好不好？”
江庭夫妻其实两年前就平反，早就拿到回城资格，前世，姜黎最初也不知道，是后来姜建国拜了江庭为师。
不久之后，姜保国也考上医科大，姜黎为了让姜保国进大学后学起来不那么吃力，求着柳絮提前教学。
柳絮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在暑期结束，害怕姜保国是农村孩子进大学后学业上跟不上，还专门替他写了推荐信。
直到那时，姜黎才知道，这对夫妻在多所知名大学都有人脉在，两人本身也是高校特聘教授。
之所以在运动结束后选择继续留在村里，只是因为他们厌倦了知识份子间的权力、地位之争。
加上他们唯一的儿子在运动前去了国外，一直也没回国也没消息传来，他们才不想回城。
吴花妮跟姜建国的话，无疑是戳在了柳絮的痛点上，尤其是那句没人养老送终，简直像是在诅咒她的儿子。
哪怕是知识份子不信这些，可谁愿意听这种明显带着恶意的话？
姜黎本来在看到吴花妮跟姜建国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她之前求江庭收姜建国为徒的事被姜建国知道？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姜建国又拜了江庭为师，姜建国岂不是能再次出人头地，她以后的路就会变得更艰难。
可眼下看来，事情并没有照着前世的轨迹发展，有了今天这一出，江庭是不可能再收姜建国为徒。
柳絮看到姜黎，表情好了几分，不过气并没有消：
“你说得对，我没必要跟两个蠢货置气，我告诉你姜黎，你推荐的学生要是也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样，那就让他不用来了。”
“我们家老江，教不起这样的学生，还没上大学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真上了大学，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晦气的玩意。”
柳絮呸了一声，转身往院子里走。
“什么推荐的学生，姜黎你推荐了谁？”姜建国听到这话，面上一惊，加上他看到姜黎跟丁家人在一起，不免多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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