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剑鸣惊九霄
死寂。
绝对的死寂取代了曾经翻涌的灰黑色死气。葬剑渊核心，万剑坟冢之上，无尘——不，此刻或许更应称之为葬仙大帝——静静地悬浮着。
他覆盖着深邃玄奥道纹的身躯流淌着纯粹、冰冷的乌光，如同由寂灭本身雕琢而成。
每一次极其细微的呼吸，周遭的空间便无声地塌陷、湮灭，又在帝则的伟力下缓慢弥合。那双深邃如宇宙奇点的眼眸，倒映着这片被彻底“清理”过的、布满了古老剑痕的漆黑大地，以及中心那块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黑色剑墩。
剑墩之上，空空如也。
但无尘的识海最深处，一柄通体漆黑、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古剑虚影，正静静地悬浮着，与他浩瀚冰冷的帝魂本源紧密相连。它不再散发那滔天的寂灭威压，反而内敛深沉，如同蛰伏的太古凶魔，只余下最纯粹的终结意志，与无尘的意交融。
“葬仙…”
一个冰冷、古老、仿佛由无数纪元寂灭之音糅合而成的意念，直接在无尘的帝魂深处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审视与拷问，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刚刚从漫长沉眠中彻底苏醒的…确认感。
“吾名。” 无尘的意念同样冰冷，如同万载玄冰碰撞，没有丝毫情绪波澜，仅仅是回应一个事实。他的目光穿透了深渊的黑暗，仿佛看到了接天峰顶的太一剑宗山门。
“执掌者…” 葬仙剑的意念微微波动，带着一丝探究，“汝心…唯葬？”
“唯葬。” 无尘的意念斩钉截铁，帝魂深处翻涌的不是情感，而是冰冷的因果锁链：万魂崖的坠落，问剑坪的围攻，噬魂匕的污秽…一切仇怨，皆需以葬灭终结。“情已葬。性已绝。此身此魂，唯余葬道。葬敌，葬仇，葬此不公之世。”
“善。” 葬仙剑的意念传来一个冰冷的音节，似认可，又似漠然。“葬道…即吾道。葬灭…即吾存。汝之恨，汝之执，若为葬灭之引，吾…允之。”
短暂的沉寂。帝魂与剑魂在冰冷的寂灭本源中无声交融、共鸣。
“然…” 葬仙剑的意念再次波动，这一次，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源自亘古的…锋锐。“执吾剑者…非为葬己…而为…葬天！葬道！葬神！”
它的意念陡然变得无比宏大、无比沉重，如同将整个宇宙的终结重量压向无尘的帝魂！
“汝…可知…‘葬’之真意？”
“非屠戮…非毁灭…”
“乃…归墟！乃…终结！乃…万般因果…万般存在…万般虚妄…之…最终…归宿！”
“汝之恨…汝之仇…于万古葬道之前…不过…微尘！”
“汝…可承…此重？”
恐怖的意念冲击着无尘的帝魂核心！那是超越了个人恩怨、超越了宗门兴衰、甚至超越了纪元更迭的终极拷问！执掌葬仙剑，意味着成为寂灭的化身，成为终结的代言！个人的血仇，在这样宏大的命题面前，是否还值得作为驱动力？
无尘的帝魂在冲击下纹丝不动。那深邃如奇点的眼眸中，寂灭漩涡缓缓旋转。
“微尘…亦是存在。” 他的意念冰冷而清晰，如同阐述一条宇宙铁则。“存在…即当有归处。”
“太一之仇，乃吾道初成之引，乃因果锁链之始。葬灭彼等，非为泄愤，乃为…斩断此界虚妄枷锁之始！”
“葬道无垠，始于足下。此界因果不葬，何谈葬天？此界虚妄不破，何谈葬道？此界伪神不陨，何谈葬神？”
“吾心…即葬道！吾行…即归墟！微尘之仇，亦是葬道之基！葬之…即证吾道！”
轰！
帝魂深处，葬仙剑虚影猛地一震！剑身之上那些细密的裂痕中，沉寂的乌光骤然明亮了一瞬！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契合的共鸣在两者之间激荡！
“汝言…即道！” 葬仙剑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确的波动，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找到了同道者的共鸣！“斩断枷锁…葬灭虚妄…始于足下…终于…寂灭！”
“此界…当为汝…葬道…第一块…基石！”
冰冷的共鸣达成。帝魂与剑魂彻底交融无间。无尘缓缓抬起覆盖着玄奥道纹的手臂，掌心向上。
嗡——！
识海深处，葬仙剑的虚影骤然消失！
同一刹那！
无尘抬起的掌心前方，空间无声地扭曲、塌陷！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古剑，由纯粹的寂灭本源凝聚而成，缓缓具现！
剑身古朴，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有最简洁的线条，却仿佛蕴含着诸天崩灭的轨迹。裂痕深处，乌光流淌，如同凝固的终结之血。一股沉重、内敛、却又令整个葬剑渊残余的死气都为之凝固颤抖的恐怖剑意，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葬仙剑！
真身…现世！
无尘冰冷的手指，缓缓握住了那布满裂痕的剑柄。
触感冰凉！并非金属的寒意，而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万物终结的寂灭之感！
就在他握实的刹那！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远超之前帝境威压的恐怖气息，以无尘为中心，如同宇宙大爆炸般轰然爆发！
不再是单纯的帝威！
而是融合了葬仙剑终极寂灭意志的…葬帝之威！
咔嚓！咔嚓！咔嚓！
整个葬剑渊的空间，如同承受不住重压的琉璃，瞬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漆黑的大地疯狂塌陷！那些堆积如山的残剑断刃，在这股纯粹的终结意志下，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彻底归于虚无！
深渊在哀鸣！空间在破碎！仿佛这方天地本身，都在抗拒着这柄终结之剑的现世！
嗡——！！！
葬仙剑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剑鸣！不再是之前灵魂层面的低语，而是响彻真实物质世界的宣告！
剑鸣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无视一切阻隔的沉重！如同葬送了一个纪元的丧钟被敲响！
剑鸣所过之处，空间裂痕的蔓延被强行遏制、抚平！塌陷的大地被无形的力量凝固！整个狂暴欲碎的葬剑渊，竟在这声剑鸣下…被强行镇压！归于一种死寂的…稳定！
但这声剑鸣，并未止步于葬剑渊！
它穿透了深渊厚重的岩层！穿透了太一剑宗强大的护山禁制！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嗡——！！！
太一剑宗，接天峰顶。
庄严肃穆的山门广场，弟子们或修炼，或论道，一片祥和。
七峰峰主正于太一殿中商议要事，气氛因古宁之事和叶清玄的汇报而略显沉凝。
太上长老闭关的洞府，灵气氤氲，一片宁静。
古宁所在的奢华别院，他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玉床上，手腕缠着灵药，眼中怨毒未消…
就在这一刻！
那沉重、悠长、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剑鸣，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呃！”
“噗！”
“啊——！”
刹那之间！
接天峰顶，无论修为高低，所有弟子如遭重击！修为低者直接口喷鲜血，神魂震荡，昏死过去！修为高者如遭雷殛，气血翻腾，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太一殿内！
嗡！
七位峰主身上的护体灵光应激爆发！紫霄峰主面前的白玉茶杯“啪”地一声炸成齑粉！所有人脸色剧变，霍然起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什么声音？！”
“灵魂攻击？！不…不对！”
“是…是从禁地方向传来的？！” 天枢峰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葬剑渊？！” 紫霄峰主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猛地想起叶清玄的话，想起那个坠入深渊的身影！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太上长老闭关洞府！
那深邃如渊的眼眸，猛地睁开！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惊疑！
“剑鸣…葬灭…”
他望向葬剑渊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岩，口中喃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
“竟…有人…引动了…那柄…凶剑？！”
古宁的别院！
“噗——！” 本就重伤虚弱的古宁，在这直击灵魂的剑鸣冲击下，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抽搐，眼中怨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太古凶魔盯上，灵魂都在哀嚎！他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发出惊恐的尖叫：“是他！是他！那个杂种没死！他回来了！他来杀我了！！！”
恐慌！
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太一剑宗！
那一声穿透灵魂的剑鸣，如同宣告末日的号角！带着最纯粹的终结意志，烙印在每一个听到它的生灵灵魂深处！
不详！大恐怖！灭顶之灾！
葬剑渊底。
无尘单手握剑，身姿挺拔如寂灭之峰。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上方太一剑宗因那一声剑鸣而掀起的滔天恐慌。
冰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
没有丝毫快意。
只有绝对的…漠然。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葬仙剑。
布满裂痕的漆黑剑尖，无声地指向头顶…那厚重岩层之外…太一剑宗的方向。
剑身之上，乌光流转，裂痕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寂灭的景象沉浮。
“太一…”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死寂的深渊中回荡。
“葬仙…已鸣…”
“尔等…”
“该…葬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葬仙剑剑尖所指的前方，厚重的岩层、复杂的禁制、坚固的空间…如同遇到了骄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
湮灭！
化为一条笔直的、通往上方光明（或者说…通往复仇之地）的…虚无通道！
无尘一步踏出！
身影没入通道！
葬灭…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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