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弑神扳手的真相
林澄的尖叫声如同冰冷的钩子，拖拽着我的心脏直坠深渊。她被那灰烬触手裹挟着，消失在上方浓郁不祥的雾气中，留下的是林烁撕心裂肺的咆哮和凯斯徒劳的射击声。
“澄澄——！”林烁的声音破碎不堪，鲜血从他捂着重伤腹部的指缝间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绝望地朝着女儿消失的方向伸出手，指甲在冰冷的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该死！该死！！”凯斯怒吼着，打空了能量匣，狠狠将滚烫的枪身砸在地上。
赫利俄斯空洞而狂热的声音依旧在这片空间回荡，如同粘稠的毒液渗入每一个缝隙：“……团聚……我们终将团聚……在永恒之中……”
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我撕裂。树顶巢穴近在咫尺，却被更多蠕动的灰烬触手彻底封死，它们如同活物般警惕地舞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
“指挥官！路径能量在衰减！叶然的信号也开始不稳定了！”夜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林烁的生命体征极速下降，他……他快撑不住了！”
我猛地回头。主控制台上，叶然那由能量构成的残影果然开始明灭不定，边缘如同烧灼的纸页般消散又重组，她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度的焦虑。下方，林烁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血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滩不断扩大的暗红。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牺牲了这么多人，老瘸、叶然、还有无数被吞噬的人……最终连林澄也救不了，连靠近赫利俄斯都做不到？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着腰间那把依旧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扳手，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进我的掌心。叶然……老瘸……双胞胎……神经钥匙……
“……必须……成对……”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如同幻觉般的声音丝线般钻入我的脑海。
我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叶然那即将消散的残影。她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我失声问道，扑到控制台前。
夜莺也捕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等等！残影在尝试输出结构化信息……非常微弱……正在解析……”
“……钥匙……”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神经……钥匙……必须……成对使用……”
成对使用！
这四个字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老瘸传来的资料！叶然和叶槿！两把钥匙！
我手中只有一把！来自叶然改造后送给我的这把扳手！另一把……另一把关联信号丢失……最后出现在K7区……认定阵亡……叶槿……
K7区……林烁和他女儿……就是从K7区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唯一幸存者！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又完美解释了所有诡异的猜想瞬间攫住了我。
“另一把钥匙在哪里？！”我对着叶然的残影，对着通讯器那头的夜莺，更是对着奄奄一息的林烁嘶声吼道，“叶槿的那把钥匙！是不是在林澄身上？！”
夜莺的键盘声疯狂响起：“匹配……尝试匹配叶槿密钥的最后丢失信号与林澄的生物特征……天啊！吻合度99.99%！密钥信号源……就在她体内！！”
“什么？！”凯斯惊得忘了换弹匣。
林烁涣散的眼神猛地凝聚起最后一丝光彩，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混杂着血沫的声音：“……疤……她心口……那次的伤……不是弹片……他……他放了东西进去……赫利……俄斯……”
他的话语支离破碎，却如同最后一块拼图，狠狠砸在了我的面前！
赫利俄斯！他早就找到了叶槿的钥匙，或者说，他早就得到了叶槿本人！他将另一把钥匙植入了当时可能还是婴儿、拥有特殊体质的林澄体内！把她变成了一个活体密钥容器！所以他才会称林澄为“最后的天使”，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于抓回她！她不仅是容器，更是启动或控制某些东西的最后一把钥匙！
“钥匙在她身体里！我们必须拿到它！”我对着凯斯咆哮，“否则一切就完了！”
“怎么拿？！她被抓到上面去了！”凯斯绝望地指着被触手封死的上空。
“不……不一定需要她本人……”夜莺急促地插话，声音因新的发现而颤抖，“如果密钥是生物神经驱动……它需要的是特定的生物信号激活……而不是物理上的接触……如果……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模拟出林澄此刻的极端生物信号……或许能强行共鸣……激活她体内的钥匙……甚至……把它逼出来？！”
模拟生物信号？在这种地方？
“怎么做？！”我急问。
“需要……需要一个极强的、与她深度血缘关联的生物信号源作为引导和放大器……同时……需要另一把钥匙作为基底……”夜莺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不忍，“但那个信号源……”
她的目光，透过屏幕，落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烁身上。
深度血缘关联……父亲……引导……放大器……
林烁似乎明白了。他眼中闪过无尽的痛苦、挣扎，最终被一种骇人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却用尽最后力气撑起上半身，看向我，眼神亮得吓人：
“……苏……槿……动手……”
“什么？”我一怔。
“用……你的扳手……”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我腰间的扳手，又猛地指向自己裸露的、剧烈起伏的胸口，“……插进这里……用我的血……我的命……做信号……叫醒……澄澄体内的……那个东西……”
“你疯了？！”凯斯惊骇欲绝。
这是自杀！而且是极其残忍的自杀！
“没……时间了……”林烁的眼神开始涣散，语气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父亲最后的疯狂，“救她……毁了这鬼东西……！”
我僵在原地，血液冰冷。这个决定比让我自己去死更难。
“指挥官！”夜莺的声音带着哭腔，“林烁的生命信号快消失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叶然的残影剧烈闪烁起来，仿佛也在无声地催促。
赫利俄斯的狂笑如同背景噪音，嘲弄着我们的绝望。
我看着林烁那近乎恳求的、决绝的眼神，看着上方不断衰减的能量路径，听着耳边林澄可能正在遭受的痛苦……
一股冰冷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犹豫。
我猛地抽出腰间的扳手，那幽蓝的光芒映亮我毫无血色的脸。另一只手，拔出了老瘸用命送来的那枚数据针——这里面蕴含着叶然的声纹密钥和另一把钥匙的索引。
林烁看着我，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其微弱、解脱般的弧度，缓缓闭上了眼睛，彻底放松了身体。
“兄弟……”凯斯别过头，不忍再看。
我没有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我将那枚数据针狠狠刺入控制台的一个接口！
嗡——！数据针爆发出耀眼光芒，叶然的残影骤然凝实了一瞬！
紧接着，我双手反握住那把冰冷的、叶然留给我的扳手，将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带有古老神经接口图谱的那一端，用尽全身力气，如同进行一场最残酷的献祭，狠狠地、精准地——刺入了林烁的左胸口！
“呃——！”林烁的身体猛地弓起，眼睛骤然睁开，瞳孔缩成针尖，发出一声非人的、极其短促的闷哼。
没有多少血液喷出。那扳手仿佛活了过来，上面的幽蓝纹路疯狂闪烁，如同饥渴的血管，瞬间吸饱了滚烫的鲜血，变得猩红刺目！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的、带着父亲最后生命力和无尽执念的生物神经信号，沿着扳手——这把“神经钥匙”——轰然注入控制台，与数据针里叶然的密钥信号疯狂融合！
整个零号引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要解体的恐怖轰鸣！
“信号放大中！输出！指向林澄生物坐标！”夜尖叫着。
上方，树顶巢穴深处，猛地传来赫利俄斯一声惊疑不定的怒吼：“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一声林澄撕心裂肺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扯开的凄厉惨叫！
“啊——！”
一道锈红色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光芒，猛地从上方浓雾中爆发出来！
下一刻，一件东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排斥而出，穿透了灰雾和能量屏障，叮当一声脆响，掉落在我们面前的控制台上。
那赫然是另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样式老旧的多功能扳手！
只是它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锈迹，仿佛刚从血池和废墟里挖出来，手柄部位同样有着复杂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弱的光芒。
双钥……齐聚！
几乎在这把锈蚀扳手出现的同时，叶然那道残影仿佛受到了最终的补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凝实，甚至能看清她眼睫的颤动。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控制台中央两个突然凹陷下去的、与两把扳手手柄纹路完全吻合的插槽。
无声，却意图明确。
我和凯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没有犹豫，我一把抓起那把尚且温热的、沾满林烁鲜血的幽蓝扳手。凯斯则咬牙捡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刚刚从林澄体内被逼出的红色扳手。
我们同时上前，将两把弑神的钥匙，对准插槽，狠狠——插了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某个精密锁具被最终打开的机括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
轰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从高空传来！并非爆炸，而是某种巨大结构被强行撕裂、瓦解的悲鸣！
笼罩树顶的浓雾和无数舞动的灰烬触手瞬间溃散、蒸发！
那条由无数石化躯体构成的、通往核心的恐怖通道，连同其后那悬挂着衣物的巢穴平台，如同被投入酸液的纸张，飞速消融、剥落！
隐藏在之后的最終核心——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暗能量和数据流构成的、不断搏动着的、如同邪恶心脏般的巨大肉瘤状结构——彻底暴露在我们眼前！
天幕核心！
它就在那里，毫无遮掩，疯狂搏动，散发出照耀整个扭曲苍穹的、令人窒息的灰暗光芒。
赫利俄斯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第一次失去了所有从容和疯狂，只剩下最原始的骇然，从那核心深处爆发出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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