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征兵令
姜晏对于兵事，了解到还不够透彻。
或者说，他不明白，一场战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征兵入伍，夫妻分离，马革裹尸，是将士们的宿命，也是边关百姓时刻要面临的。
还有他作为流放之人，在边关地区，最大的作用，就是当战场有需要的时候，将作为最前线的炮灰，在这战场冲锋的最前沿。
生死有命，能活下来的，自然有泼天的富贵。
……
柔利国发动一次袭击，就让卫元良看出他们所图不小。
再加上从义士那儿得来的消息，以及卫元良派出的斥候回报，卫元良判断，此战凶险。
现在只希望，在朝廷增派兵员之前，他们松土城能顶得住了。
“朝廷的公文到了吗？”卫元良坐于帐中，询问卫铮。
卫铮：“还没有，自我们摸清柔利国陈兵边境的底细后，就已经写奏折上报，算算时间，今上若有断决，应当下令派兵增援了。”
卫铮有未尽之语。
卫元良心下也知晓。
现下柔利国只是陈兵边境，并未发动袭击，朝廷方面，不可能因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给他们人手。
昨日柔利国倒是动手了，但也只是小规模试探，也不能以此为凭证。
可若是真等柔利国大举进攻再派人前来，中间耽搁的时间，战机已失。
“咱们这位陛下，心思多疑，巴不得我们卫家军受几分损伤呐。”一旁的卫鸣不忿道。
“慎言。”卫元良大呵一声。
他们卫家，守卫边关，树大招风都是难免的，祸从口出的道理，卫家子弟都应当明白。
卫鸣告罪，不满地撇撇嘴。
卫鸣亲自带斥候前往柔利国陈兵处探过敌情。
那一个个伪装成普通部落的营地里，皆是柔利国青壮。
今上只顾着用心计制衡臣子，却不明白前线的危机。
昨晚柔利国只是在刺探，若大举进攻，他们松土城将陷入苦战。
卫元良又如何不知晓。
可为人臣子的，精忠报国，奉君为主，又能如何。
卫鸣年轻，还不知道每年光是派人带上金银前往京都疏通关系，就要花上不少银两。这还只是为了战时，不被背刺。
各种艰辛，卫铮作为长子，也能体会一二。
也正是因为如此，卫铮才不想要成家立业。成了家，妻子要留在京都，夫妻分离，这个家成不成意义都不大。
身为卫家长子，卫家军的下一代领军人，只要他卫铮不成亲，朝廷的忌惮也会少上几分。
“卫铮，你带着奏折回京都面见圣上吧。”卫元良道。
只派人送信，分量还不够，需得有个有分量的人亲往，御前奏对，方能解决此次松土城的危机。
“将军，属下自幼上阵杀敌，虽不到统领三军的火候，但也自认可以独当一面，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卫铮力图让自己留在松土城。
卫元良：“这是命令。”
卫铮无奈道：“属下领命。
卫元良又看了看卫鸣，道：你通知关应时，在凉昌郡内征召年满十六的罪民入伍。”
一轮轮的征兵，能临时拉起一支队伍，壮大军队也好。
这凉昌郡，自古以来，就是流放之所，战时可以将罪民强征入伍，在战场上消耗起来也不心疼。
卫鸣：“属下领命。”
一道道军令自营中发出，传遍整个凉昌郡内。
这座紧邻敌国的边城，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卫元良只希望，一切的准备应对可以充分些，让己方的胜算更大些。
上位者的一个决定，往往关系着万千百姓的生息。
凉昌郡内的百姓，对于服兵役一事早已习惯，他们参军，守护的也是自己的家园。
而流放至凉昌郡内的外来人，则是叫苦不迭。他们只是被流放，不是来送命。
不少人想方设法想要逃避征兵，可胳膊扭不过大腿，关应时作为一名副将，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卫元良的命令，根据这几年的名单人头来将人带走。
殷姒所在的黑土村，地处偏僻之地，暂时还未听到风声。
直到曲风找上门来。
彼时殷姒正在屋中，看着精致的女装，想象穿上它，出现在姜晏面前，会是何等模样。
正高兴着，就听到院外来人。
以为是姜晏回来了，殷姒脚步轻快地出了屋子。
是曲风啊……
“殷姒，你知晓军中正在强征年满十六的罪民入伍吗？”曲风面露焦急道。
“罪民入伍？”殷姒吃惊。
上回姜晏回来，又说了柔利国边境异动之事，凉昌郡的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顾不得担心凉昌郡的处境，殷姒立马想到，姜晏已经年满十六了。
姜晏若是被强征入伍，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曲风也是焦急得很，他的职责是守护好自家公子，保证他的安危。
“兵丁已经到镇上了，不消多久，就要来村子里。”曲风定定地看着殷姒。
“这带队到是卫家军军中副将关应时，此人做事死板，只要人头够了就可以了，不会去细究。”
曲风郑重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殷姒怎么会不明白。
她与姜晏两人为一户，这一户在册年满十六的，只有姜晏一人。
她与姜晏，只要有一人报到就可以过关了。
“关应时已经张贴通告在永宁镇上，限在镇子范围内的罪民，今日前到达永宁镇报到，若不听令，明日将会派兵前来强征。”曲风将今日永宁镇上的布告告知殷姒。
殷姒看一眼曲风，笑着说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草料铺子还要靠你打理呐。”
曲风被殷姒直视而来的目光灼伤，心虚地垂下头。
良久，曲风抱拳道：“珍重，告辞。”
……
殷姒的心情，不复方才在屋中时那般雀跃。
也不知，姜晏接到她的信件没有。
若是看到了，应当会欢喜的吧？
殷姒进屋，默默地将放在床上的女装收拾起来。
打开衣柜，当中是林婉婉寄来的另一套衣物。
一套简洁干粮的男装。
若是穿上它，自己也应当是个俊朗的小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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