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血染残城惊诗心 铁骑逐龙向海隅

【血火焚城】

粘罕的东路军攻破寿春那日，恰逢谷雨。

城墙缺口处，反穿铁甲的宋俘被驱赶着走在最前。他们每走三步就要喊一声"谢大金不杀之恩"，声音嘶哑如老鸦。城头守将的头颅被长竿挑起，粘罕亲自用烧红的铁签在其额上烙下"逆"字，脑浆滴在城门"春申故里"的石匾上，滋滋作响。

最惨烈的是学宫。当金兵撞开朱漆大门时，三百青衫学子以《孝经》为盾，以笔为剑。粘罕竟命人将书册浸油点燃，把学堂变作焚书坑。焦臭烟气中，有个少年死死抱着半卷《孟子》，指节抠进砖缝里，直到被熊骑兵连人带砖拖出三丈血痕。

【后军诗剑】

三十里外的山道上，完颜宗夜正与完颜雪并辔而行。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韩夜吟罢李商隐的《碧城》，突然挽弓射落一只山鸡，"若将这般回旋劲道用在狼牙箭上..."

完颜雪辫梢铜铃叮当，手中双刀舞成银月："二哥看我这招‘晓镜但愁云鬓改’！"刀光过处，野蔷薇纷落如雨。她忽然蹙眉："怎么有焦味？"

当后军抵达寿春时，夕阳正照在冒烟的城楼上。一只焦黑的手从废墟中伸出，指天如戟。

【残城拾泪】

完颜雪蹲在废墟前，从灰烬中扒出半块砚台。砚底刻着"文心"二字，已被血浸透。她突然想起柳氏教她认的第一个汉字——"仁"。

"报——！"传令兵滚鞍下马，"南朝皇帝要出海！大汗命完颜苍将军率五百铁骑追击！"

铁木尔正用斧背敲碎一尊孔子像取乐，闻言瓮声道："苍小子带我的铁浮屠去！"他斧尖挑着个幸存的女童，像展示猎物般晃了晃，"顺便把这小羊羔..."

"给我。"韩夜突然夺过孩子，狼牙项链在颈间发烫。女童掌心有个用血画的古怪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护身符。

【逐龙出海】

完颜苍的五百骑如离弦之箭。他们卸下重甲，马鞍两侧各悬三袋马奶酒——这是要日夜兼程的架势。

"带上这个。"韩夜递去韩霄绘制的海路图，"康王必走明州出海。"

银甲将军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久违的真容："还记得白沟河那晚么？"他指的是两人结拜时埋下的那坛汉酒，"待我擒龙而归，共饮。"

完颜雪追出三里地，将个绣着歪扭狼头的香囊抛去："大哥戴着！能辟邪！"风里传来她带着哭腔的童谣："罗刹鬼，红毛腿...无腿将军..."

诗剑未冷血已焦，残城犹闻诵书声。

五百铁骑逐龙去，谁记香囊旧时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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