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翻旧账
欧阳静婉只觉一阵窒息,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移开了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的青砖缝。
不能看!绝不能回应!
此刻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被裴淮年捕捉到破绽。刘妈是死是活,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须保住自己。
她能感觉到刘妈的目光还黏在自己背上,带着怨毒和绝望,但她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事到如今,只能让这老东西死得“干净”些了。
就在这时,疾风突然上前一步,有意劝裴淮年:“将军息怒。此事终究是冲着夫人来的,夫人尚不知情。依属下看,这两人未必是主谋,说不定背后还有指使之人。若就这么杀了,怕是查不到根源,难保日后还有人敢动夫人的主意。”
他顿了顿,又道:“眼下若再去追查费时费力,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能自己招出幕后之人,或许能留条性命。”
刘妈和那男人都猛地抬头,不断求饶:“饶命啊,饶命啊…”
裴淮年眸色沉沉。
他刚才也是故意想吓他们,现在欧阳静婉一心撇清,如果刘妈不主动*,那恐怕。
他沉默片刻,终是冷声道:“派人请夫人过来,你们的命就握在*手里,好生想想一会要说什么。”
不多时,沈知念被请到西厢房。她一进门就察觉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
一个是刘妈,另一个面生的汉子满脸惊恐,又望向裴淮年,轻声问:“怎么了?”
“那日府里伤了熊大的蛇,找到来路了,”裴淮年语气稍缓,指了指地上的两人,“他们的目的,竟然是想伤你。如何处置他们,这事,你来定夺。”
沈知念这才仔细看过去,目光扫过刘妈,又落在一旁的欧阳静婉身上。
她虽站得笔直,脸色却异常凝重,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沈知念心里对此刻的情况有了几分了然。
刘妈见沈知念来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膝行几步,哭喊着:“夫人救命啊!真不是我一人干的!是……是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被人当枪使了啊!”
“你胡说!”欧阳静婉再也忍不住,厉声反驳,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怕被赶出将军府才铤而走险,如今闯了祸,倒想攀咬旁人脱罪?也太不知廉耻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攥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稳住自己颤抖的指尖。
沈知念始终没开口,只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落在两人身上。可就是这份沉默,像无形的压力,让对峙的两人越发焦躁,没等旁人追问,就已扛不住开始互相攻讦。
裴淮年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冰,显然对这无休止的推诿厌烦到了极点。
“大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想撇清?”刘妈被她一激,也彻底豁出去了,嗓子因激动而变得嘶哑,“若不是你说‘留不住这将军府,咱们以后都得喝西北风’,若不是你拍着胸脯给我做担保,说就算事发也有你兜着,我一个老妈子,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动这心思!”
“你血口喷人!”欧阳静婉又气又急,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火燎过一般,“我何时说过这话?分明是你自己贪图富贵,才起了这歹心!如今倒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就该杖毙了事!”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唾沫星子横飞,把往日主仆间的体面抛得一干二净,活像市井里掐架的泼妇。
那汉子听得“杖毙”二字,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将军饶命!夫人饶命啊!我就是贱奴窑黑市上做跑腿营生的,给人牵线搭桥混口饭吃,哪知道这里面的勾当!我也是被钱迷了心窍,罪不至死啊!真的罪不至死!”
沈知念没看他,目光转向刘妈,突然开口问道:“刘妈,你说是大夫人指使你,可你是她的仆,她是你的主,在乡下时你就一直跟着她,情分不浅,为何此刻……”
刘妈被问得一窒,随即哭道:“夫人,我在乡下养着五个儿子,个个都等着钱娶媳妇。大夫人说,只要把这事办妥,就赏我二百两银子,还说将军待她宽厚,事后定不会深究……我也是想多贴补家里,才一时糊涂啊!”
欧阳静婉听得心头火起,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老东西竟编出这般说辞!
她咬着牙道:“你休要胡说!我何时许过你二百两?分明是你自己贪心不足!”
“我没有胡说!”刘妈也来了劲,索性豁出去,“就说沈夫人回门那日,你让我去账房支了五十两,说是打点乡下来的远亲,实则是给了我去拦轿子,让将军半途返回,夫人好丢尽脸面!这事你敢说不是你吩咐的?”
“你血口喷人!”欧阳静婉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还有清名少爷,夫人三朝回门那日,他那日发烧,也是……”刘妈话没说完,就被欧阳静婉厉声打断。
“住口!我杀了你这个刁奴!”欧阳静婉所有体面早已荡然无存,疯了似的就要冲上去撕打刘妈,却被裴淮年一抬手拦住,疾风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胳膊。
裴淮年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冷吐出三个字:“继续说。”
刘妈被欧阳静婉那副凶狠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咽了一口唾沫。
原本带着几分犹豫的表情突然变得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嗫喏了半天,终是一咬牙把话说了出来:“我……我说实话。大夫人自从来了将军府,心里就憋着气,总觉得夫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体面,想给夫人一个下马威,却一时找不到妥当的法子。后来趁着夫人三朝回门,就想着在半路上做手脚,让夫人在外面出丑,折了她的气焰……”
她偷瞟了一眼被按住的欧阳静婉,见对方死死瞪着自己,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刘妈打了个寒噤,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是她让我去拦住将军,把将军喊回府里……”
“那春喜和我被诬陷,有没有你的份?”沈知念突然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妈。
她一想到那件被玲珑郡主搅出来的风波,想到春喜受的委屈,就没法平静。
刘妈一怔,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件事我不知情!我没做过!我只是按照大夫人的要求,打了冷水给清名少爷擦身,又出去拦将军……别的事一概没沾手啊!”
“你胡说!你这个该下地狱的老虔婆!”欧阳静婉挣扎着嘶吼,眼泪混着怒意淌下来,“清名是我的命根子,你竟敢拿他编排!我没有!我从未想过害他!”
刘妈被她吼得一哆嗦,却梗着脖子道:“我没说您害少爷,只是……只是那日少爷本就有些着凉,您却偏要我打冷水给他擦身,说‘洗个澡就好了’,事后他烧得迷迷糊糊,您却迟迟不肯请大夫,不就是想趁着夫人回门,让府里乱起来,好让将军惦记着清名,没法安心陪夫人吗?”
这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欧阳静婉心上,让她瞬间没了力气,瘫软在疾风手里,只剩下不住的颤抖。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刘妈说的,自然是真的。
那日她确实存了私心,想让裴淮年分神,却没料到清名会烧得那么厉害,更没料到刘妈这时候竟然会翻出那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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