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开解

子平自裁，归葬邙山。

    邙山上，鲁威神情不明的看着忙碌的人。

    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在给子平修墓，而是在给战死于洛阳附近的燕国士兵修整陵园的。

    他们的尸体，保存不了太久，只能在这里下葬，等待他们的后人再根据情况迁徙了。

    集体陵园的方案，也是辛屈的手笔。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用来铭记功勋，记叙故事的。

    至少，他看到了好几块石碑，就这么被埋进了陵园，上上下下都有标注洛阳战役的始末，甚至连子平的自裁都记叙其上。

    “为什么要写这么多？”鲁威沙哑着声音问走来的一员光头。

    赫然是道全和尚。

    他于昨日，从丹江佛国，调集有崇氏与丹江佛的兵马，总计三千，紧赶慢赶，终于抵进了洛阳。

    此时的道安王正在跟辛屈会面，而道全和尚就来这里自告奋勇进行超度。

    鲁威是人是道全和尚的。

    因为两者的邦国相距不远，同时鲁威小时候，经常看道全和尚与他爹鲁父多有接触，尤其是对于西南传教的方案，两人更是已经达成了些合作协议。

    只是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道全和尚会跟他爹认识了。

    但现在明白了。

    感情道全和尚从一开始，就是燕国的封君，只是走的路数与太平道类似，都是利用宗教首领当封君。

    两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路人。

    既然道全和尚是北方来的，那么眼前的碑文下葬的问题，问他也就是了。

    “陛下常言，时光匆匆，就算是钢铁，也会有腐朽的一天。惟独这石头，埋在合适的地方，稍微封闭，就能保证千百年不会朽烂。

    未来总有一天，会被后世儿孙发掘。

    当他们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些流于世俗的文章，管你称赞、描黑又或者别有用心的删减也好，都有被这些证据佐证的那一刻。

    而在这之前你捧得高的，就会摔下来。

    你踩得低的，就会弹回来。

    这叫回归正常。

    而回归过程之中所带来的一切争端、辩论、伤害，也不过就是一个群体利益趋于一致的时刻。”

    听到道全和尚的话，鲁威还是不明白：“就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公子威。”道全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笑道，“世人今时尚且不能明白陛下之伟大，你指望未来的后世儿孙，在千百年岁月的磋磨之下，能还原如今的画面吗？

    就连三千年以来的炎黄五帝的时代，都是陛下这些年梳理出来的。

    那些历史，尚且失真。

    只能还原一个大概。

    现在有办法多留一下真迹，为什么要放弃呢？”

    鲁威张了张嘴，最终闷闷出声：“劳民伤财。”

    “若是对于旁的势力来说，这确实是劳民伤财。但对于如今燕国的石匠、碑匠来说，雕刻一些文字，也不过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国家，才能负担得起铭碑祭祀的事情。

    也只有孱弱的国家，才会觉得这是劳民伤财。

    你的眼界，还是浅了些。”

    道全和尚微微摇头，他来不久，鲁父安排给鲁威的宫人、臣仆，就有几个来找他，希望他劝劝孩子，千万别再钻牛角尖了。

    幽燕取代殷商，已然大势所趋，辛屈与鲁威两人可是亲伯侄，他们也不想让自家公子，继续得罪大王下去了。

    道全和尚看他一副焦虑、迷惘的模样，哪里还看不出来他缘何如此。

    “公子。”道全和尚宣了一声佛号说，“我佛曾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的一切焦虑与迷惘，不过就是曾经遮蔽你的叶片被戳破，让你看到了巍峨泰山真面目，让你一时间感觉自己的渺茫。

    既然如此，何不静下心来。

    少思，少言，多看。

    人生在世，八苦作伴。

    多思伤神，心炽行失。

    多言伤人，举足无措。

    多看明心，大观自在。”

    道全和尚迅速提出了解决办法，让他意动，但也让他一下丧气：“可殷商那边，是我舅父……”

    “所以，滇国公选择眼不见为净。”道全和尚温和的说，“你少年成长于殷商，对殷商多有情感不假。

    可你想过没，若不是你那舅父阻拦，你或许已经在幽燕修习，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对伯父的冷漠呢？

    人要少思，少言，多看，最终要汇聚起来，有所思辨。

    贫僧说了这么多，最后只能点你一句：自你少年时，每年都祭祀祖先，也看过殷商祭祀祖先，那么你可曾看过外甥祭祀舅父的？不都是侄子祭祀父祖叔伯的？”

    鲁威猛地抬起头，一时间脑袋嗡嗡响：“我……这……”

    “你是公子，未来的国君。至于这个国君，是殷商给的君侯，还是幽燕给的国公，与你来说都无差别。

    因为您的封邑，都在西南。

    可明白？”

    道全和尚说完，行礼离开。

    鲁威看着他背影许久，直到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过身看向东面。

    是啊。既然两边都是亲族，他也左右不了局面，那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看着便是。

    ……

    少年有所明悟。

    他们的话，也通过道全和尚，再一次传到辛屈耳朵里。

    “你倒是劝得不错。”辛屈笑着给道全和尚赐座，上茶。

    “谢陛下。”道全和尚行礼之后才说，“也赖公子威英明，否则臣也劝不下来。”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道安王准备在庸地建国，孤想了想，决定将褒地一并封给他。”

    听到这话，道全和尚脸色凝重道：“陛下，褒地可是进出蜀地的关键，您封给了他……会不会……”

    “无碍。那边的道路，光是修通，没有十几年是下不来的。孤要先解决东面，西边的通道，你多劝他修，然后教他在巴蜀掠夺人口。

    等时间到了，我会封建子嗣过去。

    他若是识趣，将自家领地分分，也能让追随他的部将开心。

    若是不识趣，不用百年，他家必然返。

    到时候，让儿孙去处置就是。”

    “这……臣明白了。”道全和尚宣了一声佛号。

    辛屈抿了两口茶后才说：“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殷商那边动作了。

    我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想来子旬会坐不住吧。

    到时候，你到时候走一趟，帮我传一封战书。

    顺道，将你的佛国声威打开，虽然你未来主攻西南，但不代表你就不要中原影响力了。”

    “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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