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祸水东引

夜色渐深，赵家山峦在星月微光下勾勒出沉默的剪影，看似安宁的表象下，暗流愈发湍急。

赤霄峰，赵英衢的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赵英衢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身后，两名心腹长老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影七，还没消息？”

赵英衢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回长老，派出去接应和探查的人回报，客舍区域外围一切正常，叶云舟小院寂静无声，未见异常。但影七彻底失去了联系，传讯玉符也无回应。”

一名长老小心翼翼地回答，额角渗出汗珠。

“废物！”

赵英衢猛地转身，一掌拍在身边的紫檀木桌上，坚硬如铁的桌面瞬间遍布蛛网般的裂痕，“一个灵粹境的小子，就算有些古怪，影七乃是超脱境中期，精擅隐匿暗杀，怎么可能会失手？”

另一名长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长老息怒。或许……那叶云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身怀重宝或秘术，影七一时不察着了道。又或者……并非叶云舟所为。”

“不是他，还能是谁？”

赵英衢眼中寒光闪烁，“赵乾？”

“他确有动机，也有能力在翠微峰附近做些手脚。但他的人若出手，很难不留痕迹。今夜可还有其他动静？”

“巡夜的弟子报称，约莫一个多时辰前，后山‘雷鸣谷’方向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扰动，但转瞬即逝，未曾在意。”

另外，执掌‘惊雷院’的赵惊涛长老，其麾下有几名弟子今日演武后并未立刻返回居所，行踪稍显诡秘。”

那名负责情报的长老禀报道。

“雷鸣谷，赵惊涛？”

赵英衢眉头紧锁。

雷鸣谷是家族一处蕴含稀薄雷灵气的偏僻山谷，寻常少有人去。

赵惊涛，则是家族中另一位实权长老，与自己素来不睦，其修炼的《惊雷诀》正是偏门雷属性功法。

他的弟子行踪诡秘，影七失联，后山又有雷属性灵力扰动……

一个可怕的联想在他脑海中成型：难道赵惊涛察觉了自己欲对叶云舟不利，暗中派人截杀了影七？意在警告，还是想嫁祸，挑起自己与赵乾的进一步冲突，他好坐收渔利？

越想越有可能！赵英衢眼中杀机更盛，但这次的目标，除了叶云舟，又加上了赵惊涛。

“立刻加派人手，秘密搜查后山，尤其是雷鸣谷附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严密监视赵惊涛一系的动向！”

“是！”

两名心腹长老连忙领命。

“还有，”赵英衢阴冷地补充道，“明日祖地秘境开启，盯紧叶云舟和那个贱人杜若晴。若有机会在秘境里面，让他们‘意外’消失，做得干净点。”

他决不允许叶云舟再活着，杜若晴更是必须死。祖地秘境环境复杂，危机四伏，正是动手的好地方。只要计划周密，甚至可以嫁祸给秘境本身的危险。

“属下明白！”

待两名长老退下，赵英衢独自站在破碎的桌案前，胸膛剧烈起伏。接连的挫败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但他强行压下怒火，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叶云舟必须死，杜若晴必须死，潜在的敌人赵惊涛也必须防范。明日秘境，是关键一役。

他却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应与决策，都在一双冰冷的“镜子”后面，被看得一清二楚。

翠微峰静室。

杜若晴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一夜的监控与布局，虽未耗费太多灵力，但对心神是不小的负担。不过，收获颇丰。

通过镜灵那玄妙的远程感应与对情绪波动的捕捉，她大致掌握了赵英衢的动向与心态。

鱼儿，已经朝着她希望的方向游去了。赵英衢果然将怀疑目标部分转移到了赵惊涛身上，这必然会分散他的精力和资源。

同时，他对明日秘境动手的决心更加坚定，这正中杜若晴下怀——在秘境中解决他，远比在外界容易。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祭祖大典最后一日，也是祖地秘境开启之日，即将到来。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杜若晴淡淡道。

门被推开，是赵乾。

他神色略显疲惫，但眼神锐利，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关注着各方动静。

“昨夜……似乎不太平静。”

“无事。”

杜若晴打断他。

赵乾点点头：“如此甚好。秘境辰时开启，入口在祖灵殿后的‘镜缘古洞’。按照惯例，由族长和三位以上宿老共同主持开启仪式。”

“进入者需佩戴特制的‘护身玉符’，以防不测，也便于外界监控大致方位，但秘境深处干扰极强，玉符也会失效。”

他取出一枚雕刻着复杂云纹的青色玉符，递给杜若晴：“这是你的。进入后，一切小心。”

“赵英衢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秘境内部地形复杂，有先祖遗留的考验，也有天然形成的险地，甚至有一些连家族都未能完全探明的古老区域。祖地意志的考验形式不定，可能针对心性，也可能针对实力，或者与天地镜的共鸣。”

杜若晴接过玉符，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稳定的守护之力。她将其挂于颈间，藏在衣内。

“叶云舟那边？”

她问。

“他已收到玉符。族长特许，他也将进入秘境。”

赵乾道：“赵英衢必会针对他，你要留意。”

他看向杜若晴，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杜若晴转身，开始整理自己简单的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最重要的天地镜早已与她融为一体。

赵乾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保重。我在外面，会尽量策应。”

辰时将至，悠扬的钟声再次响彻群山，召集所有参与秘境试炼之人前往祖灵殿后山。

杜若晴最后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镜灵在识海中静静悬浮，光华内敛。她推开门，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向那未知而危险的祖地秘境。

山道上，已有不少身影汇聚。叶云舟也在其中，依旧是一身青衫，神色平静，仿佛昨夜险些被刺杀的人不是他。他看到了杜若晴，微微点头示意。

杜若晴也看到了赵英衢，他带着赵元洪、赵元明以及另外几名精锐子弟，目光阴沉地扫过她和叶云舟，杀意毫不掩饰。

此外，还有约莫二十余名赵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以及几位像叶云舟这样身份特殊的外客或供奉。主持仪式的，是族长赵本玄，以及三位须发皆白、气息深不可测的宿老。

镜缘古洞入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高约三丈的岩洞，洞口光滑如镜，隐隐有空间波纹荡漾，透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赵本玄站在洞口前，朗声道：“祖地秘境，乃我先祖福泽，内蕴机缘，亦藏凶险。尔等进入，各凭机缘本事，寻找祖地意志认可。”

“切记，同族之间，当以和为贵，严禁无故残杀。若遇不可抗之危，可捏碎护身玉符，自会被传送出秘境，但也意味着试炼失败。”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赵英衢和杜若晴等人，带着警告意味。

“吉时已到，开启秘境！”

赵本玄与三位宿老同时出手，四道磅礴的灵力注入洞口那光滑如镜的岩壁。岩壁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旋转的、散发着朦胧白光的漩涡入口。

“进！”

参与试炼的众人，按照顺序，一个个踏入漩涡，身影瞬间消失。

杜若晴没有犹豫，紧随在一名赵家子弟之后，一步跨入。

光芒流转，空间变幻。

下一秒，她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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