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大同
随着英齐战争的结束,新的合约签订,齐国与欧洲列国的外交关系开始恢复正常。
相比外交关系的恢复发展,跨国贸易的恢复越发迫在眉睫。
帝国亟需与欧洲列国乃至全世界互通有无,数亿人口每天需要消耗天量的粮食和牛肉以及各类豆制品。
战时经济政策显然已经不能适应当下,从前那种将三亿多大齐民众当作廉价奴隶(当然在具体称谓上会更好听一些)的制度,注定将遭到民众唾弃。
如果大齐能够完全做到闭关自守,与欧洲列国断绝往来,控制三亿或者三亿五千万民众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现在,篱笆或者说羊圈被从外面打开了。
羊圈中的绵羊们有了更多的心思。
再要亡羊补牢,便有些晚了。
最关键的是,已经建立五十多年的跨国贸易体系不是一道圣旨或者议会的一条命令就能彻底摧毁的。
八月初,天心城街头打出了诸如“帝国与欧洲共存”“去死吧战争”“坚持将国际贸易进行到底”等口号。
民众对皇帝刘玄手中掌握的武力并不畏惧,至少在不列颠使馆面前,蓑衣卫还不敢随意抓人,中卫军也不会用枪炮来驱散民众。
刘玄对情报机构的无能感到震惊。
“废物!朕和议会,每年花费五百亿齐国币给你们,你们这群饭桶,关键时候,连几个手无寸铁的刁民都不能阻止!”
“朕应该告知首相,削减蓑衣卫开支!直到你们认真工作为止!”
刘玄震怒不已。
不过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且不说蓑衣卫与天心城民众沾亲带故,行动起来难免投鼠忌器,就是真能狠下心来大力抓捕,抓到之后也会立即放人。
因为站在街头呐喊的人群中间,包括各兵团退伍兵以及各藩豪绅,达官显贵,这些人都是蓑衣卫得罪不起的。
至于中卫军,这支以荣誉忠诚著称的军队,更不可能直接对民众动武。
皇帝在愤怒之余,终于渐渐认清局势。
皇权恣意妄为的时代结束了,而且一去不复返。
让议会披着民主正义的外皮行专制之权,势必也会遭到全民唾弃。
民智已经开启,从前那套骗人的把戏便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比不久前被英国人打败还要让他感到沮丧。
训斥完蓑衣卫头领,刘玄悻悻回到寝宫,招来千鹤子皇后。
千鹤子虽来自虾夷国,但她在齐国已经居住二十多年,通晓大齐语言,与皇帝相处也颇有默契。
“朕今日想和你说说话。”
千鹤子满眼欣喜道:“陛下请讲,我当洗耳恭听。”
刘玄在皇宫中严禁皇后以及妃子自称“奴或者臣”,平时和自己说话口称我即可,据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持所有皇宫女性的独立地位。
“当年父皇在位时,我便想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大同世界,用那些反对者的话来说,就是乌托邦。倘若建成,大齐将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三亿五千万百姓皆为尧舜·····”
千鹤子葱根一样的手指微微敲动,皇帝刚才说出的这些话,她已经听过一百多遍。
是的,她的丈夫刘玄,的确想要建立所谓大同世界,可是然后呢?
在千鹤子看来,如果建立这样的世界,需要千万人去死,如果一个制度需要千万人想奴隶一样活着来维持它的存在,那就让这个制度见鬼去吧!
千鹤子虽然极为排斥乌托邦,但作为虾夷女人,她在骨子里有着顺从丈夫的传统。
况且她的丈夫还是东半球最大帝国的皇帝。
所以,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请说吧。”
千鹤子甚至连皇帝的名字都不愿提及。
不过刘玄显然并不在意这个。
“我想着只是让民众先受一些苦,这只是暂时的,正所谓先苦后甜,苦尽甘来,尽管如此,为什么民众不能理解朕的苦衷呢?”
皇帝还想用战国时期“朝三暮四”的典故来讥讽民众的愚昧无知,忽然不经意间瞥见皇后伸手掩盖打哈欠。
“乏了。”刘玄冷冷道。
他确实乏了,已经很久没来寝宫了。
千鹤子还要再说什么,皇帝挥了挥手。
“你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皇后如蒙大赦,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对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十年前没有,十年后也不会有。
当年千鹤子的父母双亲都是被齐军残杀。
而她,是作为帝国征服虾夷国的战利品,随军队被带回天心城,最终一步步走上皇后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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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皇帝不愿意承认,沉寂许久的跨国贸易还是开始萌芽了。
议会派出十几拨代表团前往伦敦巴黎等地,这些人精通欧洲语言,他们的任务是与帝国曾经的敌人商谈以后新的关税、新的贸易规则。
这场谈判齐国并不占任何有利地位,完全是由欧洲人主导。
虽然知道结果可能令人失望,不过议会最终还是决定派出这些代表团。
虽然可能出国留洋效果一般,至少能表明帝国正在转向自由公正,或者说名义上的自由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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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适应海外贸易需求,更多的外语学堂准备开设,更多的学生将学习新的语言。
总而言之,从前那种闭关锁国的状态一去不复返了。
早先,刘玄和他的父皇一样,坚信帝国资源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然而,事实证明,所谓自给自足,坚持所谓类循环,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起来。
最后只会把帝国变成一个大号复活节岛。
除了皇帝本人,几乎所有人都支持恢复自有贸易。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帝国各藩生产的原料、廉价工艺品,不那么精确靠谱的军工产品,早已堆满了各地仓库。
齐国民众大多属于刚刚能吃饱的水准,让他们充当与欧洲贸易战争的血包,让他们在战场上争先恐后去填线,显然是不可想象的。
更不要说那些纺织品和茶叶,堆积成山的马车轮胎,制作热气球飞艇所需的特制布料。
这些原料都需要尽快出口,及时换取英镑和法郎,购买民众需要和往来天心城与伦敦的航线恢复了,来大齐经商的欧洲商人与日俱增。
外贸方面的困难转移到民众头顶上。
终于,天心城放宽了舆论限制,各藩有样学样,不再像防间谍一样提防外国商人传教士。
各种关于权力分配的问题被重新提上日程。
帝国最高统治者,大齐皇帝是否要一直执政,直至生命的尽头?
皇权的边界在哪里?
是否需要将各藩权力悉数收回?或者说必须对异姓势力赶尽杀绝?
战争结束后,刘玄是否将执着于平定各藩的伟业。
不对其他各藩的存在或许是个信号,帝国平衡的信号。
类似这样的共识在人们中间凝结,帝国应该是妥协的产物,而非战争和杀戮。
人们遭遇了这片土地上的轮回。
东南藩的独立战争被国家平定,是的,皇帝赋予了各藩最大的自由和权力,但不包括让他们独立。
“独立会引发战争,战争会让秩序失控,失控将意味着血流成河。”
这些都是皇帝和议会不愿见到的。
所以天心城不允许各藩独立,也不会对他们过多干涉。
一种平衡,一种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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