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书
半晌，萧唤尘才如梦初醒般抬起了眼眸，沙哑的嗓音响起。
“如何？”
韩萱回答道，“皇后薛氏确实于戊子年产下一名女婴。但女婴从小体弱，所以并未封号。后来，到了她五岁那年，跟随皇上皇后去郊外行宫居住，之后便生了重病，闭门不出。我找到有一位宫女的姐姐，她曾在身边侍奉，说这位小公主，从行宫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
萧唤尘挑了挑眉，“性情大变？竟有此事？那这位曾在身边侍奉的宫女何在？”
韩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说完，韩萱又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当年曾在身边侍奉的宫女，都已经去世了。”
萧唤尘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韩萱：“王爷，虽然如此，但她们是先后去世的，有的是生了重病，有的是遭了意外，有的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杖毙了，这种事在宫中也时有发生。而且……据我所知，云霜公主从未去过大云国，也更不可能跟大云国的人扯上关系，您……您会不会有些多虑了？”
韩奕在一旁咂了咂嘴，也翻了韩萱一个白眼。
“王爷做事，自有王爷的道理，你怎么那么多话呢？”
韩萱立刻瞪了韩奕一眼。
这时，萧唤尘开口，“继续往下查，凡事不要先有结论，而是先问问为什么。”
随后，萧唤尘又看了韩奕一眼，“你也是。另外的那件事情，找到了吗？”
韩奕眼皮一跳。
“你是说……”
云霜公主的尸首。
他压根不敢往下说。
萧唤尘直直地望着韩奕，眼中像是有一个黑洞，要随时将他吸进去。
韩奕一惊，赶忙低下头，“王、王爷……都找了一月了，天哲山脉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有半点云霜公主的影子，恐怕、恐怕她早就……”
韩奕不敢看萧唤尘的眼睛，索性一股脑儿往下继续说。
“而且，云霜公主本应当是跟着督查司一行人一起前去淮南调查盐米贪墨案，现在都御副使浦文栋恐怕已经生疑，您这样瞒着不报，也不是办法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萧唤尘坐直了身子，眼神仍旧黯淡无光，语气却不容置疑。
“不管什么样的欺君之罪，都由我担着。你们只管继续找就是。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韩奕迟疑半晌，说了一句“是”，然后与韩萱对视一眼。
于是，两人立刻行礼告辞，转身往大殿门口走去。
待韩奕韩萱两兄妹走后，萧唤尘重新从案前拾起了案卷，却看着它出神。
“小妹……你会在哪里呢……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了吗……你救了我……却要丢下我独自活着，果真狠心……”
萧唤尘眼眶通红。
他手中紧紧捏着案卷，指尖发白，在阴影中久久沉默。
……
淮南。
馆驿内。
都御副使浦文栋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房间内，聚集着督查司的主要官员。
他们个个都哭丧着脸，一筹莫展。
浦文栋一边踱步，一边气愤不已，骂骂咧咧。
“这个云霜公主，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来了淮南一月了，我连她影子都没见到，整日不是说去调查，就是说在问话，我信了她的狗屁！”
右佥都御史陈开炎出言安慰道，“大人也别动怒，陛下这么重视此案，我们整个督查司都是提着脑袋办事。但这云霜公主本就刁蛮任性、不学无术，我们总不能真的指望她吧？”
浦文栋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一月，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淮南地区灾情严重，饿殍遍野，虽然陛下调拨的赈灾款粮已经到了，但是百姓积怨已深，甚难平息！”
浦文栋在屋内重重跺了跺脚，“而且！淮南这些官员，个个肥头大耳，哪里有半点父母官的样子！嘴上说着要跟百姓同甘共苦，回头就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这教本官如何能忍！更不要说配合查案了！”
左佥都御史开口道，“是啊！最糟糕的是，此地如同铁桶一片，官官相护，牵连众多。稍有不慎，别说办案了，恐怕连走出淮南、回到辰都都难啊！”
此话一出，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都跟着一个个叹起气来。
「报——」
就在这时，屋外有侍卫喊道。
浦文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来。”
侍卫一字一眼道，“大人，淮南郡守的夫人，上吊自尽了。”
“什么！？”
……
淮南郡守府。
郡守夫人房间门外。
淮南郡守蔺和光正在门外哭天抢地，一群侍卫婢女将他死死拉住。
“我的夫人啊！你糊涂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这些事情啊！呜呜……你这是置我于何地啊……”
蔺和光老泪纵横，跪在了地上。
“夫人啊！你太糊涂了！我早说了要离你那个哥哥远一点，你就是不听啊！他可真是害惨了我们了啊！这让我怎么跟百姓交代啊！”
蔺和光说完这段话，一个激灵站起了身，提步就往柱子那边冲了过去。
“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老爷！”
侍卫婢女慌忙将他拉住，一群人摔作一团。
几步开外，督查司的官员们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
为首的浦文栋紧绷着脸，对侍卫招了招手。
“把你们老爷带回去休息。”
侍卫们应下来，连忙拉着哭得晕厥的郡守大人往另一边走。
待他们走后，一直在郡守夫人房间内查验的右佥都御史陈开炎走了出来，对浦文栋道。
“大人，这是郡守夫人留下的血书。”
浦文栋看完血书，面色铁青。
他将血书仔细收好，皱了皱眉，沉声道。
“血书上说，这郡守夫人的哥哥是做漕运生意的。可他好赌博，欠了债，越滚越大，最后以死相逼，这郡守夫人才决定帮他，背着淮南郡守将淮南郡的粮仓偷梁换柱，用掺了黄沙的米盐运往各地，这才造成了此次灾难。”
浦文栋说完，便摸着下巴，默不作声。
陈开炎看他如此神情，也皱了眉。
“大人莫非……也觉得有些太巧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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