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好一个纵死无悔！
“长老！”
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在侧，眼神阴鸷的冷无涯，此刻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恶毒与快意。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宽大的袍袖带起一股阴风，直指李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煽风点火的恶意：“此子狂悖无礼，藐视我寒螭谷无上威严，更是藐视您老人家通天彻地的威能，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长老何必与他这等蝼蚁多费唇舌？一掌灭了便是。”
“正好让东域，不，让整个天武大陆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看，忤逆我寒螭谷，会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他叫嚣着，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毒汁，恨不得凌霜子立刻出手，将那个让他嫉恨欲狂的身影彻底碾成齑粉，魂飞魄散。
气氛紧绷到了极致，如同拉满的弓弦，又似灌满了熔岩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丝火星便能点燃毁灭。
高台之上，青阳门门主青阳子面色变幻不定，额头渗出细密冰凉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身后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更是眼神闪烁，惊惶不安，彼此交换着充满恐惧的目光。
一位长眉长老嘴唇急速翕动，隐秘的传音如同蚊蚋钻入青阳子耳中：“门主……化神之怒，焚山煮海！非我青阳门可挡啊……李玄此子天赋异禀，乃宗门百年……不，千年不遇之奇才，然……为了他一人，赌上我青阳门万年基业，阖宗上下数万弟子的性命……是否……太过……”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颤抖。
另一位面容枯槁的长老也艰难地附和，声音带着哭腔：“是啊门主……寒螭谷势大滔天……底蕴深不可测……我等……不如……再劝劝李玄？留得青山在……”妥协的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剧毒藤蔓，在灭顶的死亡压力下，瞬间缠绕上青阳门所有高层的心头。
青阳子内心天人交战，如同油煎火燎。
一边是宗门倾覆、血流成河的可怕景象，一边是李玄那惊才绝艳、足以让青阳门在未来百年内强势崛起的无上潜力。
他看着场中在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化神威压下，依旧挺立如孤峰劲松的少年，看着他嘴角渗出却被他倔强擦去的血丝，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到几乎无声的叹息，终究没能说出劝阻的话，却也失去了为李玄发声的最后一丝勇气。
整个青阳门高层，陷入了死寂的沉默，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压得他们腰背佝偻，几乎窒息。
李玄清晰地感知到了身后那片沉默所代表的冰冷含义。
一丝苦涩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滑过心底，旋即被更深的、如同地火般灼热的坚定取代。
他不需要别人替他选择！
更不需要施舍的庇护！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体内最后的热力与火星，试图驱散侵入骨髓、冻结血液的极致寒意。
他顶着几乎要将脊梁骨压断、将五脏六腑挤碎的恐怖威压，喉结滚动，再次开口。
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的最后咆哮，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铮铮之音：“晚辈心意已决，纵死——无悔！”
“好！好一个纵死无悔！”凌霜子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寒刺骨，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意味，震荡得周围冻结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老夫今日就成全你这身不知天高地厚的傲骨。”
“看看你这身贱骨头，是否真如你这张破嘴这般硬挺。”
话音未落，他眼中寒光爆射，如同两柄实质的冰剑。
只见他并未有太大的动作，仅仅是那只刚刚垂下的右手，朝着李玄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凌空一按。
动作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撕裂乾坤的恐怖力量。
轰隆——
天地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极致的幽蓝与死寂的白。
一只完全由至阴至寒的万载玄冰凝聚而成的遮天巨掌，凭空出现。
覆盖了半个极地峰的天空。
掌纹清晰如深渊沟壑，散发着冻结神魂、寂灭万物的恐怖气息。
巨掌未至，那极致的寒意已经让空间发出密集的“咔咔”碎裂声，蛛网般的黑色空间裂缝在掌缘若隐若现。
掌下的空气被瞬间抽干、冻结、粉碎，形成一个绝对真空、绝对死寂的毁灭地带。
目标，直指那渺小如尘埃的李玄。
这是纯粹的境界碾压，是化神大能一念生灭的天威，是神明对凡尘蝼蚁的终极审判。
李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如此冰冷地笼罩心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他全身的灵力在对方气机锁定的瞬间彻底凝滞，如同被冰封的江河，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想拔剑，想施展身法，但念头刚起，那冻结万物的寒意已如跗骨之蛆侵入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要凝固成冰渣，思维都变得缓慢僵硬。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遮天蔽日、如同亘古冰川崩塌般的玄冰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破灭万物的无上威势，轰然落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能清晰地看到周围人脸上惊恐欲绝、扭曲变形的表情，能看到冷无涯眼中那扭曲到极致、如同厉鬼般的狂喜与怨毒……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威压下发出的哀鸣，感受到生命之火在寒风中急速摇曳，即将熄灭……
要死了么？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闪过，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濒临冻结的心底喷涌。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刹那。
“哼！凌老鬼，几百年不见，你这倚老卖老、恃强凌弱的腌臜毛病，倒是越发长进了。”
一道清越如冰泉击玉、却又带着无上威严与凛冽怒意的女声，如同划破万古寒夜的第一缕破晓晨曦，骤然响起。
声音不高，却瞬间穿透了那冻结一切的恐怖威压与死亡阴影，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蕴含着生生不息韵律的皎洁白光，如同穿越了空间的屏障，无视了时间与距离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出现在李玄头顶上方三尺之处。
恰好挡在那毁天灭地的玄冰巨掌之下。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能量闷响。
那足以拍碎千里山脉、冰封万里汪洋的玄冰巨掌，竟被那道看似柔弱如月华的白光稳稳托住。
白光流转，隐隐有无数清雅玄奥的音律符文在其中闪烁生灭，如同无数仙乐神曲在无声奏响，所过之处，那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如同遇到了克星，被无声无息地化解、消融、净化。
冰与光激烈交锋之处，空间剧烈扭曲，光线明灭不定，形成一片混沌地带。
空间一阵如同水波般的涟漪荡漾开来，一位身着月白色流云广袖长裙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玄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她身姿高挑曼妙，容颜清丽绝伦，如同雪山之巅沐浴着第一缕阳光绽放的冰莲，圣洁而孤高。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月，琼鼻挺翘，唇色淡如樱瓣，眉宇间却蕴含着久居高位的雍容与睥睨天下的威严。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素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气质出尘绝世，不染凡俗。
正是玄音宗宗主，苏清音。
她单手虚托，那道守护着李玄、托住玄冰巨掌的皎洁白光正是从她纤纤玉手中散发而出。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少年。
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同两柄冰魄神剑，直刺向对面脸色瞬间阴沉如锅底的凌霜子。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棱般的冷冽与不容置疑的质问：“对一个堪堪金丹境的后辈下此等辣手，凌长老，你寒螭谷的无上威风，何时沦落到需要靠欺凌弱小、虐杀后进来彰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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