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等我足以斩碎化神之日
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烈火焰,在他暗金色的眼眸最深处点燃了。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冰冷到极致、足以焚灭万物的杀意之火。
这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惨状,连同他自己的心脏一同烧成灰烬。
他猛地转身,面向殿外那片如同巨大伤疤般的狰狞废墟。
一股比方才强盛十倍、混杂着滔天杀意、不屈战意和九霄剑魂锋锐之气的恐怖气势,如同积蓄万载的火山,轰然从他体内爆发。
轰——
整座残破的偏殿剧烈摇晃,屋顶的瓦砾、灰尘簌簌落下。
地面以李玄为中心猛然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环形深坑。
狂暴的气流卷起地面所有的尘土、碎石、冰屑,形成一个直冲云霄的灰白色龙卷。
龙卷之中,隐约有暗金色的剑影穿梭,发出凄厉的尖啸。
在这毁天灭地般的气势风暴中心,李玄的声音如同九幽寒狱刮出的灭世罡风,每一个字都像是蕴含着万钧雷霆,清晰地、冰冷地、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响彻在整个死寂的青阳山上空,仿佛天地间唯一的意志。
“寒螭谷——”
“此仇——不共戴天——”
声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残存的建筑嗡嗡作响。
“凡我青阳门弟子今日所流之血,所蒙之难,所受之辱…”
“我李玄在此立誓。”
“必将亲临寒螭谷,取其狗命!绝其道统!”
“十倍!百倍!偿还——”
“神魔难阻!天地共鉴——”
最后一个“鉴”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灵魂都在颤栗。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森然剑意冲天而起,撕裂了笼罩在青阳山上空的阴霾和寒气,直刺苍穹。
那剑意带着无边的杀伐与不屈,仿佛要将这血色的誓言烙印在天地规则之中。
天空骤然阴沉,仿佛有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似在回应这泣血的誓言。
他虽加入青阳门不久,但寒螭谷此举太过分,过分到即便他不是青阳门的人都看不下去。
烛火在静室中噼啪轻响,将李玄紧攥的拳头映在墙壁上,骨节泛白如冷玉。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气,眼中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师门被辱,此仇此恨,倾尽四海之水亦难洗刷!
“师兄!”
一声带着哭腔的急唤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陆雪如风中落叶般扑上前,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紧绷如铁石般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捆住他那即将破闸而出、焚毁一切的怒火。
她仰着脸,泪水断了线般滚落,砸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那温热的液体却烫得惊人。
“别去…求你了…现在去寒螭谷,无异于…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他们等的就是你冲动,他们就是要激怒你,对方的长老可是化神啊!”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悲痛而破碎不堪。
话音未落,须发皆张的二长老已一步横在李玄与门口之间。
枯瘦的身躯此刻竟爆发出不容置疑的威势,枯槁的双手张开,如同护雏的老鹰。
“李小子!”
二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静室灰尘簌簌落下,布满沟壑的脸因激动而涨红,双眼灼灼逼视着李玄,带着长辈的痛心与决绝,“你想干什么?拿鸡蛋去撞铁山?”
“寒螭谷盘踞东域万载,其底蕴之深,爪牙之利,岂是你一人一剑能撼动的?”
“他们有的是化神老怪,那是真正触摸到天地规则的存在。”
“你此刻去,不是报仇,是送死!”
“是白白葬送性命,是遂了他们的愿,让青阳门彻底断绝希望。”
他每说一句,胸膛便剧烈起伏一次,牵动着身上未愈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迹。
“少门主!”
几位幸存的青阳门核心弟子也踉跄着围拢过来,脸上交织着刻骨的仇恨与清醒的恳求。
他们身上同样带着伤,衣衫染血,眼神却异常坚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寒螭谷势大,我们暂避其锋,隐忍待机!”
“待您…待您真正成长起来,有能力斩杀化神强者之时,再与他们清算这笔血债不迟。”
“现在…现在您是我们青阳门唯一的指望了。”
他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如同巨石投入李玄翻腾的心海。
有能力斩杀化神强者之时?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九天玄水,猛地浇在李玄沸腾的杀心和复仇烈焰之上。
他沸腾的杀意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来自天道规则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烈阳师尊那深不可测、焚山煮海的威压,浮现寒螭老魔撕裂护山大阵时那冻结时空的恐怖爪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现实感,如同万载玄冰锥,穿透复仇的烈焰,狠狠刺入他的骨髓深处,带来彻骨的清醒。
是了!
此刻的自己,纵然身怀九霄神剑这柄绝世锋刃的雏形,但握剑的手还不够强!
催动剑意的魂还不够凝,那金丹巅峰的壁垒尚未真正突破,如何能斩动化神那如渊如狱、近乎不朽的壁垒?
强行挥剑,只会折了这来之不易的剑锋,葬送青阳门最后的火种,葬送所有复仇的可能。
那不是勇,是愚!
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蠢行!
“咯…咯咯…”
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丝殷红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静室冰凉的地砖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绝望的梅花。
那股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戾气,那股焚尽八荒的毁灭冲动,被他一点点,艰难地、近乎自虐般地,一寸寸压回沸腾的胸腔最深处。
喉咙里滚动着,最终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孤狼濒死般的低吼。
那声音嘶哑破碎,饱含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
“我明白。”
这三个字,从他紧咬的齿缝间艰难挤出,喑哑异常,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拳头,手掌摊开,任由那点粘稠的血迹在空气中弥散开刺鼻的铁锈味。
眼中骇人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赤红,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显露出其下如寒潭古井般的深邃与冰冷,那是一种将滔天巨浪强行冻结的可怕平静。
“我会等。”
他抬眼,目光缓慢而沉重地扫过一张张写满关切、悲痛与希冀的脸庞,最终落在陆雪泪痕未干、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玄铁,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等我足以斩碎化神之日,便是寒螭谷血债血偿、鸡犬不留之时!”
“此誓,天地为证!”
……
此后的日子,青阳门内,一间被禁制重重包裹的石室,成了李玄唯一的天地。
石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窥探与那弥漫整个宗门的血腥与悲凉。
他如同一块沉入无底深渊的顽石,将所有的愤怒、不甘、滔天杀意与蚀骨之痛,尽数碾磨成最纯粹、最狂暴的燃料,毫无保留地投入修炼的洪炉之中,要将自己锻造成一柄只为复仇而生的绝世凶剑。
他将自己逼到了极限,甚至是超越了极限。
丹田内,那颗暗金色的、布满玄奥道纹的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炼化自傅正元的元婴残存之力被一丝丝强行抽取、熔炼,融入己身。
《舟星诀》运转到前所未有的境地,全身经脉鼓胀欲裂,仿佛有亿万星辰洪流在体内奔流不息,冲刷着每一寸血肉与筋骨。
九霄神剑的每一式剑意在心海中反复拆解、演练、推衍至毫巅之境,力求将每一分潜力都压榨出来。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又在体内灼热灵力狂暴蒸腾下化作袅袅白气,将他笼罩其中。
有时灵力暴走失控,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冲击着那层通往元婴的坚固壁垒,剧痛让他嘴角溢出鲜血,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漠然地抬手拭去,眼神沉静如万载寒渊,唯有那最深处,跳动着两簇永不熄灭、冰冷刺骨的复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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