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太子疯了
东宫,议事厅。
几位属官正躬身禀报江南漕运事宜,慕容炀高踞上座,努力想集中精神,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属官的声音忽远忽近,扭曲变形。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烛火的光晕在视野里跳动、扩散,仿佛媚丝摇曳的腰肢。
“……漕运阻滞,需加派官兵清剿水匪,方能确保……”属官的声音还在继续。
“闭嘴!”慕容炀猛地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紫檀木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额角渗出冷汗,呼吸变得粗重。
为首的属官李大人见状,心中一惊,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不若今日暂且到此,容臣等……”
“孤没事!”慕容炀粗暴地打断他,试图挥退那不断侵袭的幻觉,“继续说!”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李大人与同僚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是……此外,还需增调粮饷……”
“嘻嘻……”慕容炀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诡异的笑声,眼神迷离地看向殿柱旁的空地,“美人……你来了……过来,到孤这里来……”
属官们骇然望去,那里空无一物!李大人心头剧震,再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道:“殿下!您醒醒!此地是议事厅,并无……并无闲杂人等!”他试图用言语唤醒太子。
另一名属官也慌忙劝道:“殿下,您定是累了,还是传太医看看吧!”
“看什么太医!”慕容炀猛地站起,身形晃了一下,赤红的眼睛瞪向说话的属官,“你们……你们也想害孤?是不是在酒里下了药?说!”他状若疯虎,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
茶盏在那属官脚边砰然碎裂,热茶溅了他一身。属官吓得噗通跪地,连连叩首:“殿下息怒!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啊!”
属官半晌未闻太子回应,壮着胆子抬头,只见太子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殿下?太子殿下?”属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
慕容炀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喉中干得发紧,一股无名邪火自小腹窜起,直冲头顶。
“吵什么!”他嘶哑地低吼,声音不像他自己的,“都给孤滚出去!”
属官们面面相觑,被他眼中那抹不正常的赤红和狂躁骇住,不敢多言,慌忙退下。
人一走,偌大的议事厅瞬间空寂下来。但那寂静更让他难受。皮肤下的蚂蚁变成了毒针,一下下刺着他,催促着他去寻找那极乐的幻境。他烦躁地扯开领口,华丽的蟒纹锦袍被他揉得皱巴巴,汗水浸湿了内衫。
“媚丝……给孤……拿酒来!”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咆哮,声音在梁柱间回荡,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癫狂。
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幻觉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
他看见殿角的阴影里,似乎有纱幔在飘动,像是媚丝披着的轻纱。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却只抓到冰冷的盘龙柱。柱子上雕刻的龙睛,仿佛正嘲弄地盯着他。
“你看什么?!孤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他对着龙柱拳打脚踢,状若疯魔。
下一刻,他又仿佛看到已故的太傅站在面前,板着脸训斥他“德行有亏”。慕容炀抓起案几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老匹夫!你也敢管孤?!”
砚台砸在墙上,墨汁四溅,如同泼洒开的污血。
“酒……鹿血酒……”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殿内翻找,打翻了香炉,踢散了书卷。终于,他在一个矮柜里摸到了那个熟悉的玉壶——正是慕容翊所赠鹿血酒的容器。
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下。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却仿佛往燃烧的炭火上浇了油!那翻倍的“念心粉”药力轰然爆发!
“呃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又被一片血红取代。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一个小内侍听到动静,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查看:“殿下,您……”
话音未落,慕容炀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野兽,赤红着双眼扑了过去!他力大无穷,一把将瘦弱的内侍按倒在地,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给孤……给孤药!媚丝!把药给孤!”
那小内侍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脸色由红变紫。殿外其他的宫人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全都骇得魂飞魄散,几个人合力才勉强将已经完全失控的慕容炀拉开。
此时的慕容炀,发冠脱落,披头散发,蟒袍凌乱,双眼赤红暴突,嘴角挂着涎水,哪里还有半分储君的威仪?
他被宫人制住,却仍在疯狂地扭动、嘶吼。这时,一名端着安神汤的侍女正好经过门口,慕容炀血红的眼睛立刻锁定了她。
“美人!别走!”他猛地挣脱开一些束缚,如同饿狼般扑向那侍女,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侍女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汤碗“哐当”摔得粉碎。“殿下!殿下饶命啊!”她涕泪横流,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慕容炀凑近她,浑浊炽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痴痴地笑:“给孤……给孤亲香一下……孤让你做良娣……做太子妃!”说着就把嘴往她脸上凑。
“啊——!”侍女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几乎要晕厥过去。
旁边的侍卫和内侍们魂都快吓飞了,再也顾不得尊卑,七八个人一拥而上,用尽力气才将慕容炀从那侍女身上拉开。那侍女一得自由,立刻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抱着肩膀瑟瑟发抖,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
慕容炀却仍在疯狂地扭动、嘶吼,见人便扑,情难自抑,无论男女,只想抓住一切能触碰到的活物,来填补那药物带来的、无边无际的空虚和狂躁。
“杀!杀了你们!孤要杀了你们!”
“药!给孤药!”
“美人……哈哈……都是孤的美人……”
癫狂的呓语、痛苦的嚎叫、宫人惊恐的哭喊……
东宫的混乱与嘶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向外扩散。
首先被惊动的是东宫属官和侍卫长。他们看着殿内状若疯魔、力大无穷的太子,以及被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宫人,深知此事已绝非他们所能遮掩。
“快!去请太医令!”一名较为镇定的属官当机立断,声音发颤地对身边人低吼,“要快!从后角门走,动静小些!”
“侍卫长,立刻封锁东宫各门,许进不许出!今日在场所有宫人,集中看管,严禁私下交谈!”另一名属官补充道,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们心中一片冰凉,太子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近臣首当其冲,难逃干系。
御书房外
季明义刚轻手轻脚地为皇帝换上新茶,一名小内侍便神色仓皇地小跑过来,在季明义耳边急速低语了几句。
季明义闻言,素来沉稳的面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挥手让小内侍退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步履略显沉重地重新走入御书房。
慕容天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察觉到季明义去而复返,且气息有异,他头也未抬,沉声道:“何事?”
季明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艰涩与惶恐:“皇上……东宫……东宫传来急报,太子殿下他……他突然举止狂悖,言行失度,在议事厅内打砸器物,殴击属官,甚至……甚至抓住一名侍女行为不轨,状若……状若癫狂!”
“什么?!”慕容天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射向季明义,“你再说一遍?!”
季明义以头触地,颤声道:“千真万确,皇上。东宫属官已秘密去请太医令,并封锁了消息。但殿下当时情形极为骇人,宫人皆见,只怕……只怕难以完全遮掩。”
慕容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被冒犯、被挑战的震怒,轰然冲上慕容天的头顶。
“混账!逆子!”他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墨纸砚齐齐跳起,“堂堂储君,竟在东宫之内行此疯癫丑态!成何体统!皇室颜面何存!”
他豁然起身,在御书房内急速踱步,如同被困的暴怒雄狮。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已是一片冰寒刺骨的杀意。
“季明义!”
“老奴在!”
“传朕口谕:令太医院院正亲自带人,即刻前往东宫为太子诊脉!朕要在一个时辰内,知道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病,是毒,还是其他什么鬼蜮伎俩!”
“令慎刑司总管亲自带队,给朕彻查东宫!查太子近日饮食、接触之人、所用之物,一应细节,不得遗漏!尤其是……”慕容天语气一顿,声音愈发森寒,“查查他近日是否接触过什么不该碰的脏东西!”
“是!皇上!”季明义深知事态严重,连忙领命,匆匆退出去安排。
暗影楼那份直指东宫与冷香苑旧影的密报,此刻正悄然送入深宫禁苑。
御书房
太子在东宫“发疯”的事刚稍缓,暗影楼呈递的密报,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御书房内激起了千层浪。
慕容天反复看着那份言辞精炼却字字诛心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密报的核心结论在他脑中盘旋:“云玄言论激烈,对皇上及太子不满溢于言表……提及冷香苑旧事并暗示手法相似……存有涉案动机。” 而关于药渣和人员动向的“无异常”回报,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反而更像是一种精心策划的伪装。
“存有涉案动机……” 慕容天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风暴凝聚。云玄的愤怒指向太子,勾连冷香苑旧事,这恰恰击中了他内心最敏感、最忌讳的角落。
承王府越是表现得无懈可击,云玄越是“口无遮拦”,他就越觉得这是一场针对他、针对皇权的精心挑衅!漓儿病重或许是事实,但云玄借此机会兴风作浪,甚至可能与宫中某些势力勾结,旧事重提,动摇国本!
“季明义!” 慕容天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老奴在。”季明义躬身,感受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压。
“慎刑司那边,有何进展?”(指皇后中毒案)
“回皇上,慎刑司已彻查皇后娘娘宫中及近日饮食、器皿,尚未发现明确毒源。接触之人也逐一盘问,暂无突破性线索。皇后娘娘凤体仍虚,太医们仍在竭力诊治。”
“废物!”慕容天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架乱颤,“一群废物!连毒源都查不出来!”
他烦躁地踱步,暗影楼的报告非但没有让他释疑,反而将他推入了更深的猜忌漩涡。云玄的指向,太子的近况,冷香苑的阴影……种种线索似乎都在将他引向一个他不愿面对的方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通报声:“皇上!御史台魏清正魏大人有紧急奏报!”
慕容天眉头紧锁:“宣!”
御史大夫魏清正,面容清癯,步履沉稳,手持玉笏,神色凝重地步入御书房,行礼后直接切入主题:“皇上,臣接到密报,并已初步核实,太子殿下近日行为……颇为失常。”
慕容天心下一沉:“讲!”
魏清正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太子殿下连续多日未曾早朝,据东宫内侍透露,殿下时常于宫中……狂躁易怒,或神情恍惚,言语错乱。更有数名宫人禀报,殿下曾……曾举止失当,状若癫狂,见人便扑,情难自抑,无论男女……”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且臣查到,殿下近月来,频繁微服出入……悦红楼。”
“悦红楼”三字如同惊雷,在慕容天耳边炸响!结合暗影楼密报中云玄那句“偏偏在太子……哼!这节骨眼上!”,一切仿佛瞬间串联起来!
“混账东西!” 慕容天勃然大怒,胸口剧烈起伏。太子的荒淫无道他早有耳闻,墨竹镇之事已让他失望透顶,如今竟变本加厉,沉迷青楼,甚至可能因此被人下毒,行为失控至此!这哪里还有半点储君的样子!
“皇上息怒!”魏清正和季明义同时跪下。
“查!给朕彻查悦红楼!查清楚太子在那边到底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慕容天几乎是咆哮着下令,“还有,太医院的人呢?给太子诊脉!朕要立刻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御书房内因太子之事一片混乱之际,后宫,凤藻宫内。
瑧皇后脸色苍白地靠在凤榻上,虽然中毒症状已被控制,但元气大伤。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太子慕容炀的状况。
祈莲嬷嬷匆匆入内,屏退左右,低声禀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娘娘,查清楚了。太子殿下他……他确实是中了‘念心粉’之毒,且中毒已深,今日在议事厅……彻底发作了。”
瑧皇后眼神一厉,抓住榻边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来源?!”
“是……是通过悦红楼的花魁‘媚丝’。我们的人顺藤摸瓜,发现那媚丝……与荣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容琛!”瑧皇后几乎咬碎银牙,这个一向看似只爱喝酒、看热闹的三皇子,竟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算计她的儿子!“好一个渔翁得利!本宫真是小瞧了他!”
“还有,”祈莲嬷嬷声音更低,“殿下近日颇为喜爱的鹿血酒,是宣王府上月所赠。我们查验了残余的酒液,里面……也被掺入了大量的念心粉,药性猛烈数倍不止!”
“慕容翊!”瑧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边的玉如意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玉屑四溅。“好个伶妃养的好儿子!平日装得不争不强,背地里竟也敢下此毒手!”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好啊,真是好!他们一个两个真是好啊!为了太子之位,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将我的炀儿置于死地!”
她原想服毒嫁祸承王府,转移视线,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早已深陷他人构陷的泥潭,而她此举,非但没有挽回圣心,反而可能弄巧成拙,让皇帝更坚定了废太子的念头!一想到慕容天可能已经知道太子中毒癫狂的丑态,瑧皇后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哥哥那边怎么说?” 她强撑着精神问。
“太尉大人说,皇上已命慎刑司和暗卫联合调查悦红楼,并让太医院会诊太子。让我们……早作打算。”
早作打算?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事到如今,只能断尾求生,甚至……祸水东引到底!
“告诉哥哥,” 瑧皇后挣扎着坐直身体,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把所有能指向荣王和宣王构陷太子的证据,想办法‘送’到皇上面前!要快!要让他们狗咬狗!”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怨毒的冷笑:“另外……承王府那边,也不能让他们置身事外!云玄长老不是提及冷香苑吗?那正好让皇上想想,他是不是一直对当年的旧案怀恨在心,想借此机会报复!本宫倒要看看,这潭水彻底浑了,谁还能独善其身!”
阴沉的内殿中,只闻瑧皇后指套轻叩紫檀桌面的声音,一声声,敲得人心头发紧。
“嬤嬷,冷香苑的旧案,在这个时候被重提……皇上此番,怕是会让暗影楼一查到底了。”她眼底寒光凛冽,声音沉冷如冰,“那‘牡丹盅’,必须尽快找到,销毁干净。这等证物,绝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祈莲嬷嬷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回娘娘,是……是……可那冷香苑,自皇上交给了暗影楼查办,虽……虽说眼下还没听说有什么进展,但苑里外都有暗影楼的人日夜守着,咱们的人……实在进不去啊。”
“废物!”
瑧皇后霍然起身,宽大的衣袖带倒了案上的青玉笔洗。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炸开,瓷片与水渍四溅。
“一群废物!本宫养着你们千日,竟无一人能用!”她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中怒火翻涌,“进不去?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偷梁换柱,声东击西,下药迷晕!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龌龊法子!必须把牡丹盅给本宫找出来!”
祈莲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是……娘娘息怒!老奴……老奴一定再想办法,一定……”
殿内死寂片刻,只剩下瑧皇后粗重的喘息声。她忽又想起一事,眼神锐利如刀:“还有,当年那个从宫里逃出去的老货,血鹫卫……处理干净了吗?”
祈莲嬷嬷伏在地上的身子剧烈一抖,声音带着哭腔:“据……据上次回报……还……还没找到人……”
“什么?!”
瑧皇后勃然变色,积压的怒火与恐慌瞬间冲垮了理智。她一把抓起手边的赤金珐琅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
“砰——哗啦——!”
巨大的碎裂声惊得殿外候着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她声音尖厉,几乎破音,“十几年了!竟连个老嬷嬷都杀不了!血鹫卫也是一群饭桶!本宫每年拨下去那么多银子,就养出你们这群无用的东西!本宫要你们何用!”
飞溅的碎片划过祈莲嬷嬷的手背,霎时渗出血珠,她却不敢呼痛,只将身子缩得更紧,瑟瑟发抖。
“滚!”瑧皇后指着殿门,浑身发抖,“给本宫滚出去!”
祈莲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退,颤声道:“娘娘……娘娘保重凤体啊……”话音未落,人已哆嗦着退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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