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偷渡客
一行人下了车，脚踩在湿滑黏腻的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又走了十几分钟，一个破败的小渔村才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孤零零的小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华仔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带到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前。
门口坐着一个正在抽水烟的老人，他赤裸着上半身，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下半身只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短裤，瘦得能清晰地看见一排排肋骨。
看到一群穿着光鲜的外地人过来，他浑浊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警惕。
直到华仔率先上前，用本地话热情地打招呼。
“阿公！是我，华仔啊！”
“上次跟你说的，想买房子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哦，华仔啊，”老人这才放下烟杆，站起身来，眯着眼睛打量着夏梦一行人，“还真有人想买我这破房子啊？”
他咂了咂嘴，一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不过也对，本地人谁会买他这破房子。
“行，我这三间房，连着后面那块烂地，一间一百块，你们看行不行？”老人伸出一根指头，狮子大开口。
“阿公，你别宰人啊！”华仔一听就急了，“上回不是说好的一间六十，三间一百八吗？你这一下涨了快一倍了！”
“上回是上回，现在是现在！涨价了！”老人梗着脖子，一点不让步。
“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都在传，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外国人就要来征我们村的地了，我这房子以后可就值钱了。”
“你想什么美事呢！”华仔被他气笑了，“人家外国人要建房子的地方在海口那边呢，离咱们这儿还远着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拉扯了半天。
最后，在华仔的据理力争下，房子以一间八十块的价格成交了。
夏梦觉得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说是捡了个大便宜。
只有华仔还在一边小声嘀咕，觉得亏了，按平时的行情，六十块顶天了。
说好了价格，老人找来了村长做见证，写了份简单的转让证明，双方按上手印。
这桩买卖就算初步完成了，之后再去镇上的房管所备个案，这房子就算彻底是夏梦的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华仔就带着他们，几乎走遍了罗湾周围的好几个渔村。
夏梦的效率高得惊人，看中的房子，只要价格合适，当场就拍板买下。
她专门挑那些连在一起的房子买，一口气买下了十几户大大小小的房子。
总共花掉的钱，连两千块都不到。
直到太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满海面，远处大大小小的渔船渐渐都满载而归，夏梦才心满意足地打算离开。
不过刚走到村口，就听远处的海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还有人大声叫喊着什么。
很快，几艘刚刚靠岸的渔船前，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一圈人。
“那边出什么事了？”夏梦回头看了一眼，好奇地问。
华仔伸长脖子，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很快就大概了解了情况。
他一脸稀松平常地说道：“好像是出海的渔船，从海里捞上来人了，听那动静，捞上来的人还不少。”
他话音刚落，那边围观的人群果然让开一条道。
几个渔民七手八脚地从船上抬下来好几个人，一个个都像是从水里泡烂了的浮尸，看着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显然在海上受了不少的罪。
“海里还能捞起人来？”夏花看得心惊胆战，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有啥好奇怪的。”
华仔的语气却不怎么在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渔民出海，隔三差五就能在海里捞到人。你们不知道，咱们这边偷渡客多得很。”
“都是想偷渡去香江或者宝岛发大财的。”
“那些蛇头的走私船，为了多赚钱，一艘小破船能塞上百号人。在海上一旦遇到风浪，或者被巡逻的发现，经常出事。一沉就是一整船的人。”
“能被救上来的，都是运气顶天的。大部分，都喂了海里的鱼了。”
华仔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见得太多之后的麻木。
仿佛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过是海里不起眼的浪花。
夏梦他们站在土坡上，远远地看着那些被捞起的偷渡客被村民们随意地抬着，朝村子深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人群也渐渐散去。
夏梦收回目光，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听到远处又是一声喊声，“这个男人也还活着，一起送到卫生所去。”
一艘大一些的船上又下来个男人，肩上扛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追着前面的人走了。
被扛着的男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不清样貌。
夏梦只能隐隐看见他穿的衣服，虽然湿透了，但看着质感非常不错，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
看来还是个有钱人。
这种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冒险偷渡。
“走吧，天黑了路不好走。”带路的华仔在前面催促。
“嗯，走吧。”夏梦收回目光，转身追上了前面的人。
顾清衍在前面等着她，见她走近，主动牵住他的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刚刚的偷渡客看着不像穷人，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夏梦说。
“偷渡的人什么都有，不乏一些有钱的，都以为外面真的遍地黄金，都是想的美。”华仔嗤笑一声说。
他在这海边混久了，自然知道外面根本没传言中那么好，这些偷渡的人很大一部分哪怕到了海对面，也是底层劳工，甚至连人生自有都没有。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黄金可捡啊，就算黄金真从天上掉下来，那也得有命捡才行。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钱，也有些是犯了事，不得不跑的，反正都是些死了也活该的人。”华仔最后总结。
(https://www.02shu.com/14_14491/43515881.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