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琅琊榜8】

正月十四，子初。

海月升至中天，银辉铺洒海面，像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心处，海水忽地凹陷，形成直径十丈的漩涡，中心却诡异地平静——鬼礁月门，开。

霓凰与梅长苏已换好鲛皮水靠，雪蚕半身甲紧贴胸口；飞流留守舰上，掌旗为号。

海歌以鲛指笛吹出三声长音，似在催促。

两人对视，十指交扣，同时跃入月门。

"一炷香。"海歌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月门闭前，必须归！"

涡流中心，竟是一座倒悬的黑色礁山，山体布满孔洞，铁索纵横。

最底处，囚着一名男鲛——银蓝长发，金瞳，尾鳍被玄铁锚钉穿，血雾随水流飘散。

正是鲛皇"海渊"。

他眼角，一滴血泪将凝未凝，稍有水流冲击，便会碎成虚无。

霓凰以枪尖撬断外围栅锁，梅长苏则取出音律旗，以竹骨为笛，吹出《月引》前调。

笛声入水，化作无形波纹，与铁索共振，"嗡嗡"作响。

海渊抬眸，金瞳微亮，似在回应。

梅长苏再吹，调子忽转高亢——  火寒毒被鲛息法催动，竟与笛声同频，一缕银火自他唇边逸出，盘旋于血泪四周。

"凝！"他心底低喝。

血泪得银火包裹，瞬间化珠，赤红中带着冰蓝纹，母泪成！

母泪既凝，鬼礁似被抽走龙骨，山体剧烈晃动！

巨石滚落，砸断铁索，海渊尾鳍得脱，却反手一掌推开梅长苏——  "走！"

一块万斤礁壁当头砸下！  霓凰扑来，以枪杆撑住石壁，肩背却被碎石击中，鲜血染红海水。

梅长苏抱住她，借水势翻滚，同时以笛为令，向外发出三声短促高鸣——  舰上飞流看见旗语，立时挥旗："归！"

月门开始收缩，漩涡边缘急速旋转。  霓凰肩伤血流不止，体力渐失。

梅长苏将母泪塞入她腰间锦囊，一手揽住她腰，一手拔出海渊赠的"分水匕"，以内力催动。

匕锋所过，水流自动分开，形成一道短暂真空。

他抱着她，脚踏碎石，借水势冲向月门中心——  身后，整座鬼礁轰然塌陷，铁索与碎石交织成死亡帷幕；  身前，月门光缝只剩丈许！

"抱紧我！"他低喝。

霓凰双臂缠上他颈，银枪反手掷出——  枪尾缠住飞流抛下的缆绳，外力猛拽！

两人如离弦之箭，破水而出，冲出月门！

海面之上，月门闭合，漩涡消失，只余巨大漩涡余波荡漾。

梅长苏抱着霓凰翻上甲板，两人浑身是血，却相视而笑。

"母泪......"霓凰颤声。

梅长苏抬手，从她腰间取出那枚赤蓝交织的珠。

月辉映照，珠心似燃着一簇小小火焰，又似凝着一滴冰。

"成了。"他轻声道，"最后一味药，到手。"

当夜，月引舰底舱，炉火通明。

蔺晨将雪魄芝、鲛母泪、双血同心三味主药，依次投入寒玉鼎。

雪魄芝化乳白雾气；  母泪凝赤蓝冰火；  双血滴入，雾气瞬间收拢，凝成一枚半透明的丹丸——  冰火纹缠绕，像一枚小小星辰。

"丹成。"蔺晨长吐一口气，"名'归元'，可彻底化开火寒毒结，但需连服九日，每日一枚，配以鲛息法与月魄光。"

他看向梅长苏，目光复杂："九日之内，不可动武，不可动怒，更不可——"

他瞥了眼霓凰，"动情过度。"

霓凰耳根微热，却正色道："我守着他，寸步不离。"

深夜，飞流独坐主桅杆顶，手里把玩那粒尚未完全化开的鲛泪余晶。

月光下，晶石内部，似有一尾极小鲛影游动。

少年伸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心跳与鲛影同频，一下，又一下。

他低声喃喃，学着海歌的语气：  "海底月......是苏哥哥的眼睛吗？"

无人回答，只有海风穿过桅索，发出悠长呜咽，像回应，又像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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