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看来小范夫妇做足了准备，餐桌上盘碗叠摞着，不下十几道菜。

小范大舅落座主位，朱子顺和小范一左一右挨着老人家坐了下来。

“朱子喝什么酒？”小范问。

“听大舅的，我什么都成。”猛然，朱子顺想起来，从家里还给小范带了两瓶池总送给他的红酒，便对曲雅说“把红酒拿出来，不知道合不合大舅的口味。”

曲雅从塑料袋里掏出红酒，递到小范大舅跟前。老人家看了看，说：“这可是法国酒庄很名贵的葡萄酒，小朱的礼太重了。”

“大舅喜欢，咱们今天就喝这个。”朱子顺不好解释，这是开发区招商处池处长转送给他的。

小范打开酒，换了高脚杯，先给大舅斟上半杯。老人家见在座的杯中酒都已经倒上，便举起了高脚杯说：“没想到余生，还能回家乡过大年，更没想到还能结识老家的后生们。我太高兴了！”

朱子顺和曲雅忙起身，也举起酒杯，说了几句祝福老人家的话。

有小范大舅长辈在场，每个人都放不开，席间，朱子顺也尽力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酒过三巡后，小范先冲他大舅说道：“大舅，您刚才还没说完呢，去广西怎么见到的那位覃老板。”

“是的，是的。”大舅放下高脚杯说“我到峤县是给几个桂系战友寻亲，当地县政府听说后很重视。我到的那天晚上，书记，县长还有不少领导设宴招待我，覃老板也在旁边作陪。”

小范大舅说，县长特意给我介绍，覃老板不仅是峤县，就是在广西都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因为我也是做企业的，相互间话题就特别的投缘。

后来才知道，覃老板已经是连续两届的全国人大代表，我呢，承蒙宁波政协抬爱，也把我选做了台商界的全国政协委员。

两会期间，我们这些企业界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有一个联谊会。我和这位覃主席又一年可以见上一面，这样一来二去就熟络了起来。

“我大舅有这关系，朱子你要想去，就让我大舅帮你联系。”小范还是改不了老毛病，说话不管不顾。

“去哪儿？”曲雅听得莫名其妙，问朱子顺。

“让我大舅给你老公找一好地。”没等朱子顺回答，小范又抢了一嘴。

曲雅本来还想深问，小范大舅开了口：“覃老板这个企业，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几年发展得很快，据说去年营销额已经破亿了。”

“不过做大了，有做大的难处，听他说，也遇到了管理方面的瓶颈。我要没记错的话，好像十月份，他们公司就在全国各大报刊上，登了招聘人才的广告。你们没注意？”

朱子顺摇摇头，十月份正是他和“猴子”，忙活“换标”改日期的时间段。根本没空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那也没关系，三月份开两会，我还会和覃老板见面。把你的情况跟他说说。”小范大舅说“当然这要双向选择，一是看你的能力，达没达到他们的要求，再有很重要一点，你离乡背井到广西工作，做好这方面准备没有？”

“朱子肯定没问题。”小范又抢话对他大舅说“我敢打包票。”

曲雅似乎听出来些什么，想开口问朱子顺，他和小范大舅这一番谈话，到底在说些什么。朱子顺用眼神制止了她。

“大舅，您说覃老板企业做的那么好，为什么这会儿还要广招人才？”朱子顺提出了自己的不解。

“这就要从他这个企业历史说起了。”

小范大舅讲道：覃老板是真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你们大陆有个说法“老少边穷”地区，峤县可以说四项一个不少，全都占了。

覃老板只有小学文化，但头脑绝对灵光。家乡生产黑豆，却没啥销路；他借了两万块钱，在老家加工成了“黑豆奶”，先是自己背个大蛇皮袋到柳州，桂林，南宁一家一家超市，小店去推销。

学历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能不能做成大事，凭的是胆识，魄力。覃老板的生意就这样起的步，小工厂渐渐有了规模，产品的销路也打开了，可覃老板并没有因为成了当地小土豪，沾沾自喜。

“你们熟悉的那个电视广告，就是他把身家全部押上，拆借了高利贷，找广州最好的一家广告公司制作完成的。”小范大舅说“结果‘黑豆奶’产品在全国市场一炮而红。现在，他已经是广西企业界旗帜性人物了。”

小范大舅接着解释，公司现在员工将近上千人，运作市场的营销人员就有百十号人。问题是这些管理层，特别是销售团队人员，不是和他一同创业的老哥们儿，就是本乡本土的乡亲。

“许多人跟不上企业现代化管理的脚步了。”大舅说“这是覃老板当前的烦恼，也是他亟待解决的问题。”

“明白了，他想有新鲜血液注入公司管理层。”朱子顺点点头。

“覃老板跟我说，他要用三年的时间，把‘黑豆奶’市场做到五个亿，甚至十个亿。条件一旦成熟，将要在港交所上市。”大舅让小范给他倒杯茶过来，润了润嗓子，说“这是他的二次创业，人员，管理模式都要跟上他这个大手笔的规划。”

听罢小范大舅详尽的介绍，朱子顺不免有些心动，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大舅，虽说我现在的公司已经解体了，但朋友也给我差不多安排了新工作。”朱子顺看了一眼曲雅，说“绿山现在的机会也不少，说实话，我现在有些犹豫。”

小范大舅笑了笑，说：“咱们都是绿山人，你们几个孩子可以思考一个问题，绿山市的优劣势都有哪一些？”

“最早确定的国家级开发区，三资企业这几年可不少。”小范先抢答说。

“有最大的不冻港。”曲雅也参与了进来。

“还是国家卫生城市。”小范妻子也插话道。

“我们都是爱自己的家乡，所以说起来都是赞美。”小范大舅没等朱子顺发言，便说“可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把企业投在绿山呢？”

“是不是宁波开发区给您的政策更好？”朱子顺问。

“不是的，比较而言，可能绿山给我的条件更优越。”小范大舅说“绿山最大的问题是‘官气’太重，‘商气’太淡。这可能和城市的文化，传统有关系吧。”

小范大舅这番分析，让朱子顺不禁联想起，第一次见弗朗西斯林，他吐槽的那句话，你们这些企业哪有真正的老板，今天在工厂是厂长，明天就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政府处长，局座。

绿山那些倒闭的，和正在挣扎的国企领导们，更看重自己的行政级别，而不是市场占有率。

“也许是南北差异吧。”小范大舅对朱子顺说“你要真正想在行业中有所作为，走出去，我的建议，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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