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病入膏肓
郭临安被人不停地拳打脚踢，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他以为六年牢狱就是他人生中最最黑暗的日子了，等他出来，他还是大将军之子，吃香的喝辣的，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岂料还没等他从牢里出来，就听说父兄被斩，阿姐死在宫里的消息。
他不信，觉得一定是狱卒在骗他。可从那以后，他在里面吃的用的明显变差了，狱卒对他也不再客气，甚至都敢对他动手了。
他抱着一丝信念苦苦熬过了最后三年，终于走出了大牢。
他一路跑回了家，却发现府上大门紧闭，连大将军府的匾额都不见了。在门口坐了一夜，他才不得不接受阿耶、阿兄和阿姐都死了的事实，他没家没亲人了。
天亮了，郭临安却觉得他的天塌了。
之后的日子他在外到处游荡，身无分文，又饿又冷，偷东西吃被人打。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被人认出来，那些从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人，如今可以对他随意羞辱。
他不愿意再在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以前他欺负过的人打一顿，他躲去了青楼，这里他熟悉。
李五爷收留了他，不是什么好心，李五爷让他留下，其实是怀着跟那些人一样的心思，羞辱他，看他从天上跌到地上，让他在青楼做最脏最累的活。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走，在青楼起码有地方睡，饿不死。
几年过去，他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在青楼也算混开了。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大皇子，十年未见，他还是认出了大皇子。
没想到皇子也来逛青楼，听说大皇子被封了郡王。
从前阿姐在宫里就受温贤妃的气，虽然温贤妃也死了，可她的儿子还这么风光。
他盯着大皇子，心里想，要是让大皇子也尝尝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滋味该多好。
他知道一个秘密，翠红得了花柳病，不敢让人知道，怕被赶出去自生自灭。他便去跟翠红说，那个自称姓林的年轻郎君，家里有很多钱，只要她能去伺候林小郎君一晚，他就为她保守秘密。
翠红摸样不差，又极擅勾引男人，对付大皇子这样的毛头小子，简直是手到擒来，果然让她得手了。
前几天大皇子带人来打砸青楼，他就知道他成功将人拉下来了，那天是他十年来最痛快的一天。即便青楼关门，他没了落脚的地方，他也高兴。
只是没想到李五爷会查到他。
郭临安似乎感觉不到痛了，身体轻飘飘的，很舒服。
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五爷，人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就是条狗，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收拾干净，走人。”
……
萧元晟的事，萧睿没有瞒着姜姝瑶。
姜姝瑶得知后，宽慰了几句，萧元晟再怎么混账，那也是皇上的儿子，在她的立场，不能多言，她也懒得管萧元晟的事。
这日，冬喜突然哭着跑来长乐宫。
“贵妃娘娘，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姜姝瑶从椅子上站起来，“裕昭媛怎么了？”
“娘娘她……吐了好多血。”
姜姝瑶吓了一跳，连忙赶去绛云殿。
绛云殿里，人人一副恐慌的模样，姜姝瑶入内，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蒋文茵。一名宫女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姜姝瑶看了一眼，触目惊心。
太医令也在，姜姝瑶问：“裕昭媛这是生了什么病，为何会吐这么多血？”
“昭媛娘娘这是肺积之症，痰瘀毒结。”太医令回道。
姜姝瑶也知道蒋文茵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她不是一直在吃药调养吗，为什么不仅不见好转，病情反而加重了？”
“昭媛娘娘的病，难以根治，之前的药只能延缓病情，如今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臣和太医署众人也无能为力。”
听到病入膏肓四个字，姜姝瑶的心一紧，“为什么一直没有禀告皇上？”
“是我不让他们说的……”蒋文茵气若游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姝瑶转身，“你为何要瞒着？”
“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蒋文茵露出虚弱的笑，“姜姐姐，我能单独跟你说说话吗？”
“你们都先出去吧。”
待人走后，蒋文茵轻轻拍着身侧，“姜姐姐，坐下说吧。”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称呼自己，姜姝瑶坐到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难受。
“你怎么能瞒这么久，也怪我对你的关注太少了，居然不知道你病重至此。”
蒋文茵摇头，“是我先疏远姐姐的，我让姐姐寒心了。姐姐还愿意来看我，我真的已经很开心。”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把我们之间的情谊看得太轻了，听了旁人的几句有心之言，就舍弃了跟姐姐几年的感情。”
“别这么说，你只是太在乎元泰了。都是母亲，我理解你。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再想着，好好养病要紧。”姜姝瑶劝道。
“姜姐姐，你让我说完吧，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咳咳……”蒋文茵一时情急，剧烈地侧身咳嗽起来。
姜姝瑶忙拍着她的背，“你说，你想说什么都行，别着急，慢慢说。”
一阵咳嗽过去，蒋文茵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姜姝瑶注意到她手里的帕子上有血迹。
蒋文茵缓了缓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在我死之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死而无憾。”
“别说这样的话，不要放弃自己，说不定还有办法医治你的病。你想想元泰，你忍心抛下他？”
“姜姐姐，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太医令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早已想到会有这一天。”
“至于元泰，他已经长大，比起同龄人，虽然身子还是弱，却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有个风吹草动就生病。他现在懂得照顾自己，无论再怎么不舍，我也要放手了。”
蒋文茵眼睛湿润，“作为阿娘，我只能护他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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