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越看越水灵
田雨，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门口。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一片空白。
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的，那个叱咤风云，决胜千里，甚至能让美苏两大强国都为之低头的男人。
形象，完全，对不上号。
报纸上，宣传画里，那个不怒自威，眼神锐利如刀的“战神”。
去哪儿了？
此刻，坐在摇椅上的，分明就是一个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有些乱糟糟，翘着二郎腿，正咧着一张大嘴，冲着自己嘿嘿傻笑的，看起来……
有点痞气的，邻家大叔。
李云龙，也正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自己“钦点”来的小护士。
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水灵。
白皙的皮肤，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透明的一般。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清澈见底。
身上那套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军装，穿在她的身上，不仅不显得土气，反而更衬托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独特气质。
“不错，不错。”
李云龙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照片，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比照片上，还要水灵。”
他从摇椅上，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田雨面前。
“你，就是田雨吧？”
“从今天起，我这把老骨头，我这条命，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
田雨，毕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又在战火中，经受过历练。
在经历了最初的，巨大的震惊之后。
她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对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大英雄，立正，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华北野战军第三野战医院，护士田雨，前来报到！请您指示！”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不卑不亢。
李云龙，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的，公事公办的模样，摆了摆手，咧嘴一笑。
“行了，行了，别搞得那么紧张嘛。”
“首长，首长的，听着别扭。”
“我听着别扭，你叫着，肯定也别扭。”
他想了想，说道。
“以后啊，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老李。”
“老……老李？”
田雨愣住了，这个称呼，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愿意啊？”
李云龙眼睛一瞪。
田雨嘴角露出苦涩。
感觉她好像刚离开了虎穴又进了狼窝了。
……
为了尽快地，拉近和这个自己“内定”的未来老婆之间的关系。
李云龙，开始了他那套独有的，充满了“李氏风格”的追求方式。
那就是，故意地“刁难”。
第一天。
田雨端来按时服用的药物。
李云龙，刚喝了一口，就“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眉头皱得，像个苦瓜。
“什么玩意儿！这么苦！跟喝中药似的！不喝了，不喝了！”
第二天。
疗养院的特级厨师，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送了过来。
李云龙，刚吃了一口，就筷子一扔，不吃了。
“什么玩意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一点味儿都没有！老子当年在草地上，吃的草根树皮，都比这个香！不吃了，不吃了！”
第三天。
李云龙，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说自己头晕眼花，看不了文件。
“小田啊，来，给老子……哦不，给我，念念报纸。”
“就念那篇，关于‘论新时期国家工业化发展道路’的社论。”
他专挑那些，最枯燥，最乏味，最充满了官样文章的社论，让田雨念。
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可以打破两人之间，那种上下级的，生硬的关系。
可以让她，对自己产生一些“特殊”的，不一样的情绪。
……
然而，他严重地，低估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江南姑娘。
田雨，冰雪聪明。
她几乎是在第一天，就看穿了李云龙那点幼稚的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小把戏。
但她，不恼，不怒，更不点破。
而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药太苦？
第二天，田雨端来的药旁边，就多了一小碟，晶莹剔透的，用蜂蜜腌渍过的，金桔蜜饯。
“首长，这是我自己做的。”
“您喝完药，吃一颗，就不苦了。”
饭菜不合胃口？
第三天，田雨直接，就“占领”了疗养院的厨房。
她亲自动手，用心地，做了几道，最地道的，清淡而又鲜美的，江南小菜。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龙井虾仁，一道东坡肉，再配上一碗，用火腿和春笋，精心熬制的，腌笃鲜。
当这几道菜，被端到李云龙面前时。
李云龙，看着那精致的摆盘，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口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尝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最终，他连盘子里的汤汁，都用馒头，蘸得干干净净。
念报纸？
田雨不仅念，而且，她那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竟然能把那些枯燥乏味的社论，念得，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
念完之后，她还会放下报纸，看着李云龙，用她自己那独到的，清晰的见解，分析这篇文章背后，所隐藏的，更深层次的，政治和经济上的考量。
她的许多观点，甚至连李云龙，都感到眼前一亮。
……
几天下来。
李云龙，被这个小丫头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哑口无言。
他发现，自己完全小看了她。
这个小丫头片子。
不仅长得漂亮，心灵手巧。
她的骨子里，还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坚韧的劲儿。
她的脑子里，更有远超她这个年龄的，成熟的见解和独立的思想。
李云龙的心里是越发的喜欢。
同时，他在心里也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
“有文化，有性格！带劲儿！”
……
一天下午。
李云龙，又故技重施，让田雨给他念一份，关于“日本省教育改革”的内部文件。
文件里，详细地阐述了如何在日本，全面推行汉语教育，如何用中国的历史观，来取代他们那套充满了谎言的“皇国史观”。
手段，直接，强硬，甚至有些粗暴。
田雨，念完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评论道。
“首长……我觉得，这种强制性的，一刀切的文化改造，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我父亲常说，文化如水。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或许，效果会更好。”
“太刚则易折，过度的压迫，反而可能会激起他们更深层次的逆反心理。”
李云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反问道。
“哦？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跟那帮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去讲道理？”
“去春风化雨？”
“他们配吗？！”
两人就“文化改造”的这个问题，在小小的病房里，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的辩论。
李云龙的铁血手腕，霸道逻辑。
与田雨的温和怀柔，人文关怀。
发生了第一次，正面的，激烈的思想碰撞。
……
虽然，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
但，通过这次深入的辩论。
两人对彼此都有了更深层次的，全新的了解。
李云龙，第一次发现这个小丫头，不仅仅是有才华，有见识。
她的心中，更有一种，属于知识分子的，宝贵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而田雨，也同样，第一次发现，这个在她看来有些“粗鲁”，“霸道”的“大老粗”元帅。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最深沉最滚烫的爱。
一种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像一颗悄悄埋下的种子，在两个人的心中开始悄然地生根，发芽。
……
一天大早。
赵刚前来探望李云龙。
他一进门，就正好，看到两人，正为了某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
他看着李云龙那副明明理亏，却又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的窘迫样子。
又看了看田雨那因为激动，而脸颊绯红，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的倔强模样。
赵刚这个老政委，心领神会。
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他故意，走到田雨身边，笑着说道。
“小田啊，我们老李，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可得多多担待啊。”
“他这个人，这辈子，打仗，吵架，就没跟谁服过软。”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就你，敢这么跟他顶嘴了。”
田雨听完，脸颊，瞬间，就红了。
李云龙，则老脸一红，嘴硬道。
“去去去！”
“你个老赵，懂个屁！”
“我们这是在……在进行学术上的探讨！”
……
李云龙的身体，在田雨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地好转了起来。
他已经可以在院子里慢慢地散步了。
这天，傍晚。
夕阳西下，将疗养院里那个人工湖的湖面，染成了一片金色的温暖的颜色。
李云龙和田雨，并肩在湖边的小路上散着步。
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而又美好。
李云龙，看着身边田雨那被夕阳的余晖，映得一片绯红的完美的侧脸。
看着她那长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男人。
在这一刻，竟然，感到了一丝......
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看着田雨的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语气，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田。”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田雨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漏跳了一拍。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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