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诡异游戏玩饲养
咔咔咔咔——
投喂口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甲壳摩擦声。
那漆黑的洞口边缘，猛地探出无数细小、苍白、扭曲、如同某种节肢动物附肢般的尖锐肢体。
它们疯狂地抓挠着洞口边缘的肉壁，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声响，拼命地想要向外延伸，想要够到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色彩的手环。
投喂口竟然无法关闭！
绿色按钮失效了！
【警告！警告！S-07情绪急剧波动！出现异常扩张倾向！】
【投喂口强制关闭失败！】
【请饲养员立即处理！否则将引发饲育场局部崩坏！】
冰冷的系统警报疯狂响起，红光在甬道内闪烁。
护士似乎终于被这变故和恐怖的景象惊动，它抬起头，看到那从黑洞里伸出的、疯狂舞动的苍白肢体，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把那个幸运手环紧紧抱在怀里：“呀！讨厌！不准抢我的好东西！”
它的尖叫和守护动作，更加刺激了洞内的存在！
更多的苍白肢体探了出来，如同疯狂生长的苍白荆棘，迅速向护士蔓延，那亿万个牙齿摩擦的声音变成了尖锐的、急切的嘶鸣！
白苏瞳孔微缩。
没有时间思考这护士为何出现，也没有时间犹豫。
她猛地向前一步，不是冲向操作台，而是直接冲向那个抱着手环、吓得有些呆滞的绷带护士。
在那些疯狂的苍白肢体即将触碰到护士的前一刻，白苏出手如电，一把从护士怀里夺过了那个幸运手环。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护士愣住了，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向白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而洞内的“千喉之兽”的所有注意力，瞬间全部转移到了白苏——以及她手中的那个手环上。
无数苍白的肢体在空中僵住了一瞬，然后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如同发现新猎物的蛇群，带着令人窒息的贪婪和急切，猛地向白苏攫取而来！
白苏站在原地，握着那个小小的手环，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足以将任何存在撕成碎片的恐怖浪潮，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抬起手，将那个幸运手环，毫不犹豫地、精准地、直接扔进了那张开的、布满无数牙齿和眼睛的漆黑投喂口最深处。
动作甚至称得上从容。
手环瞬间被黑暗吞噬。
那些汹涌而来的苍白肢体猛地停滞在半空，然后如同被按了倒放键，疯狂地、争先恐后地缩回了投喂口内部。
紧接着，投喂口深处传来一阵更加激烈、但却奇异地带上了一种…心满意足意味的疯狂咀嚼声和摩擦声。
那种恐怖的吸力和注视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嗡——
半透明的生物膜迅速闭合，将一切隔绝在内。
操作台上的红光熄灭，绿色按钮自动亮起。
【投喂完成。】
【S-07情绪指数趋于稳定。】
【任务完成。评价计算中……】
甬道内恢复了之前的闷热和寂静，只有肉壁血管搏动的声音和远处那沉重的呼吸声。
白苏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但很快平复。
那个绷带护士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已经闭合的投喂口，又看看白苏，歪着的脑袋似乎更歪了。
它那只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困惑、一点点后怕，还有一丝……微弱的、扭曲的感激？
它似乎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人类没有让那些可怕的东西抢走它的“好东西”（虽然最后也没保住），还让那些可怕的东西退走了。
它向前挪了一小步，僵硬地抬起手，似乎想碰碰白苏，又不敢。
白苏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护士立刻缩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摆弄着自己染血的衣角。
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含混不清的音节，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然后，它转过身，僵硬地、一步一顿地，向着甬道另一个方向的黑暗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蠕动的肉壁之后。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评价完成。基于任务完成度、风险处理、异常互动（复数）……】
【评分：SS级。】
【奖励结算：基础生存点500点，SS级评价额外奖励5000点，‘千喉之兽的好奇’（微弱）已发放，‘绷带护士的依赖’（微弱）已发放。】
【恭喜您，饲养员白苏。您已成功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请继续努力存活。】
系统的提示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揶揄？
光芒再次包裹住她。
传送回广场时，那喧嚣的人声仿佛隔着一层水膜般不真切。白苏站在原地，花了半秒钟重新适应环境。
SS级评价，5500点生存点，以及两个新的“微弱”关联物。
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
那个普通的手环没了，换来这些，很划算。
她需要更高级的情报。中央情报塔的高权限区域需要消耗生存点进入。
她走向那座苍白手臂缠绕的高塔，支付了1000点，踏入更深的内部。
这里玩家稀少，气氛更加凝重肃穆。光屏上流动的信息更加晦涩，夹杂着许多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扭曲的图像。
她检索“万物倾听者”、“千喉之兽”、“永寂黑潮”。
关于“千喉之兽”有了稍多一点的信息：【S-07，特性：极度贪婪，对‘色彩’与‘声音’异常敏感，渴望收集一切‘有趣’之物，饥饿感永无止境…弱点（疑似）：？？？（权限不足）】
【万物倾听者】和【永寂黑潮】的情报则依旧被严重屏蔽，只提及它们是比千喉之兽更古老、更危险的存在，位于饲育场最深层。
她又尝试搜索“饲养员职责与权限”。
这一次，光屏上跳动出的不是具体条文，而是一段不断扭曲变化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文字：
【职责：喂食、清洁、安抚、疏导、惩戒…满足祂们的需求，平息祂们的躁动，维持脆弱的平衡。】
【权限：】
【1.通行：可自由出入饲育场大部分区域（高危禁区除外）。】
【2.征调：有权向系统申请并使用特定等级的‘饲料’与‘工具’。】
【3.管制：对低阶异常具备一定程度的指令权与惩戒权（效果视关联度及对方状态而定）。】
【4.？？？（未解锁）】
【5.？？？（未解锁）】
【警告：权限伴随污染。使用越多，距离‘人’越远。】
最后一行字猩红欲滴。
白苏的目光在“惩戒权”和“指令权”上停留片刻。所以，那个绷带护士的异常反应，部分源于此？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高权限区域的一个偏僻角落，坐着一个玩家。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和长裤，安静地坐在骨质的阅读椅上，低头看着手中一本没有封皮的厚书。
他看起来温和而无害，甚至有些过分苍白瘦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但白苏注意到，他周围半径五米内，没有任何其他玩家靠近。
那些偶尔经过的、气息凶悍的老玩家，目光掠过他时，都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忌惮和警惕，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他似乎察觉到白苏的注视，抬起头。
他的五官十分清俊，甚至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柔和，但一双眼睛却幽深得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旋涡。
看到白苏时，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友善、无可挑剔的微笑，轻轻颔首致意。
白苏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没有任何回应，转身离开了情报塔。
那个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眼底的旋涡似乎更深了些。
“……饲养员？”他极轻地、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白苏刚走出情报塔，那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的身影就像闻到味的苍蝇一样立刻凑了上来。
“美女！高手！大佬！等等我！”
罗影脸上堆满了比之前更热情、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的笑容，搓着手，“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SS级评价！我的天！您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强制征召任务！十个进去九个半都出不来！”
他的消息灵通得过分。
白苏脚步不停。
罗影紧跟不舍，压低了声音：“大佬，有没有兴趣合作？我知道下一个团队副本的信息，‘迷雾小镇’，A级难度，据说里面有关于‘深渊饲育场’的线索！队伍里缺您这样的定海神针！收益好商量！”
白苏终于停下脚步，看向他。
罗影精神一振，以为有戏。
白苏开口，声音清冷：“你的情报，多少钱？”
罗影一愣，眼珠一转：“咳，关于‘迷雾小镇’的详细攻略，包括已知规则、异常点位、疑似线索出处……打包价，800点！童叟无欺！”
白苏直接调出操作界面。
【向玩家‘罗影’支付800生存点。】
罗影收到点到账提示，嘴巴微张，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
“情报。”白苏言简意赅。
罗影回过神来，连忙将一份加密资料传输过去，脸上笑容更盛：“大佬爽快！其实组队的话……”
“不了。”白苏接收完资料，转身就走。
罗影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嘀咕道：“真是块冰……不过，SS级啊……”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白苏走到广场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开始快速浏览“迷雾小镇”的情报。
资料很详细，罗影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本事。
正当她看到关于小镇中心教堂的记载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喧哗和争吵声。
“凭什么要我们把找到的药品分给你们？！这是我们拼了命从诊所里带出来的！”一个脸上带伤的年轻男人护着身后的队友，愤怒地喊道。
对面是五六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玩家，为首的是个脸上有疤的壮汉——正是在医院副本前宣称要处决刘倩倩的那个“黑荆棘”小队的头目。
疤脸男狞笑：“就凭我们拳头大！这鬼地方可没警察主持公道！识相的就交出来，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你们这是抢劫！”
“抢的就是你们！”疤脸男身后一个瘦高个阴笑着上前，手里玩着一把带着倒刺的匕首。
周围的人群远远围观，无人上前。冷漠、麻木、甚至隐隐有幸灾乐祸。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
突然——
“咿——呀——”
一阵古怪、扭曲、调子却异常熟悉欢快的音乐声猛地响起！
是《铃儿响叮当》。
但这音乐像是从一个严重走音、并且卡顿老旧的八音盒里发出的，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摩擦声，在混乱的广场上显得极其突兀和诡异。
所有人都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本该在废弃医院里的、锈迹斑斑的护士推车，竟然凭空出现在了广场一角！
它看起来更破了，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新鲜的污迹。
那个脖子上缠满绷带的歪脖子护士，正僵硬地推着车，它似乎对推车本身失去了兴趣，而是歪着头，专注地摆弄着放在治疗盘上的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旧不堪的圣诞老人玩偶？
玩偶的肚子裂开着，那诡异走调的《铃儿响叮当》音乐正是从它肚子里发出来的。
护士似乎觉得这音乐很有趣，它试图跟着哼唱，但只能从绷带下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音。
它推着车，无视周围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径直朝着冲突的中央，“吱嘎吱嘎”地推了过去。
它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那个瘦高个玩家手中晃动的、带着倒刺的匕首。
刀面反射着广场幽暗的光，似乎吸引了它的注意。
“嗬…亮晶晶……”它含糊地嘟囔着，伸出那只惨白僵硬的手，就朝着那把匕首抓去！
瘦高个玩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怒骂：“什么鬼东西？！滚开！”
护士抓了个空，歪着的脑袋似乎更歪了。
它停下了哼唱，空洞的眼睛转向那个瘦高个，一种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恶意开始弥漫开来。
疤脸男脸色一变，显然认出了这个在医院里追杀过他们的诡异护士，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深知其可怕。
“小心！别惹它！”
但瘦高个被当众下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加上并不完全了解这护士的恐怖，竟然举起匕首，恶狠狠地朝着护士的手刺去：“叫你滚开！”
噗！
匕首刺入了护士苍白浮肿的手臂，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个发黑的伤口。
护士的动作停顿了。
它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然后，它猛地抬起头，绷带缝隙中，那只空洞的眼睛瞬间充满了疯狂和暴戾。
它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度愤怒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它猛地甩开推车，治疗盘上的器械叮当散落一地。
它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扭曲的速度，猛地扑向了那个瘦高个玩家！
“啊！！！”瘦高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就被护士扑倒在地！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头皮发麻，胃里翻腾。
护士骑在瘦高个身上，用那双僵硬的手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身体，像是拆解一个破旧的玩偶。
骨头断裂、血肉被撕开的声音清晰可闻。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兴奋的嗬嗬声。
疤脸男和其他队员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周围的玩家更是惊恐地四散退开，生怕被波及。
只有白苏，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血腥暴力的一幕，眼神如同结冰的湖面。
很快，瘦高个的惨叫声微弱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护士抬起头，绷带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
它似乎冷静了一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护士服和染血的手臂，又看了看地上不成人形的尸体，似乎有些……不满意？
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空洞的眼睛在周围惊恐的人群中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白苏身上。
它似乎认出了她。
它停顿了一下，然后迈着依旧僵硬、但却似乎收敛了少许暴戾的步伐，朝着白苏，“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慌散开。
护士一直走到白苏面前，才停下。它比她高一些，需要微微低下头。
它抬起那只被匕首刺伤的手臂，伸到白苏面前，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带着一点点委屈和告状意味的音节：
“嗬……破了……”
它歪着缠满绷带的脑袋，那只空洞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仿佛在说：
——你看，我受伤了。
——是你管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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