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第643章 蔷薇强词（上）

第643章  蔷薇-强词（上）

    案七蔷薇

    八十四强词（上）

    救护车高低声调交替的警笛声哀怨地盘旋在径向黎西村的乡镇车道半路。

    几辆新山车牌停在黎西村的村口小广场，远光车灯晃了两晃。

    “顾队，情况我们大概都了解了，但毕竟村子里都是一老本实小老百姓，咱们也得讲道理不是？”

    顾形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在救护车警笛急切的衬托下像是磨着砂砾。他没接起身后递来增长士气的喇叭，只微微眯着眼，任凭远光灯晃照得他头重脚轻：“劳驾再帮忙跟村子里沟通一下，现在两名警员执行任务期间在黎西村的地界下落不明，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

    “我们暂时还没收到通知……顾队，您担心手底下的安全，我们也着急，但现在都问过了，村子里跟您那边说法不一致，我们夹在中间也没替人做主的权利，您刚不是也联系了嘛，咱就再等等，兹要是接到电话，我们绝对第一时间配合！”

    江陌把车横在救护车后头，跳下车时被乌烟瘴气的罗圈儿风吹糊得有点儿迷眼。

    对面村里不知道哪家哪户骂骂咧咧地嗷嚎着有位年近百岁的老头儿快被他们吵得心脏病发脑血栓，顾形只得收声，试图见缝插针地派两个医生进去探上一探，可没等人拎着箱子奔到村头，对面又嚷嚷着老头儿已经吃药睡下，猫啊狗啊的趁早别来讨嫌。

    顾队长面上吃瘪，捏着冒烟儿的嗓子脚底下发软地晃回到救护车跟前，看见一张担忧的面皮迎面奔过来，摆了摆手，架着胳膊压住了一肚子话没处说问的江陌左肩。

    顾形伸手管拘坐在路旁大石头上的小护士要了一联西瓜霜含片，就着一瓶矿泉水，含片嚼得满嘴冒凉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江陌的肩膀上面。他先瞭了一眼驶进夜色的车屁股，抻长脖子沉默半晌，又擎等着黄星骏五大三粗的身形打从老远老高的树林草窠子里钻出来，这才松开钳抓了半天的肩膀头，哑着嗓子示意江陌上前，把摇头晃脑到处找他身在何处的黄星骏叫到救护车的车屁股后面。

    黄星骏也焦头烂额，沾了一身的草籽草杆，嘴角都憋挤出一颗新生的水泡。他看见江陌先怔，“怎么还给你薅过来了？胡旭王浩呢？”

    “老顾电话里说得断断续续的……我怕有什么麻烦，就赶过来看看。胖坨他们要先把取样送回去，哭得呜哩哇啦的我也没怎么听清，好像说是老祝告诉的，怕再半道出岔子，这一天折腾就全白搭了。胡旭王浩带着人陪同，剩下……小罗法医带两个人在这儿候着，看……现场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江陌眉头拧得老高，“这怎么就突然出岔子了呢？我刚开车过来，离得老远听师父跟对面儿喊，俩人没回来？”

    “祝主任和分局的老袁。”

    顾形吵架失利，没劲儿把这一半个小时里闹腾得稀烂的局势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旁边黄星骏懊恼地龇了下牙，觑见顾形摆手示意，这才嘴上絮叨心里烦闷地跟江陌把这场性命攸关的闹剧迅速复盘了一遍。

    “胖坨在黎西村附近发现了一个小水房泵站，主任的意思是这村子位置正好在小罗法医给的研判范围内，干脆就近取个样，免得日后再折腾一趟麻烦。”

    江陌点头，也拧了瓶水递到黄星骏手边：“这个刚就听说了。还说老祝担心安全问题，所以特地叫了分局的人和你一起。”

    “那个水泵站其实离黎西村挺远。就一圈矮墙、一间瓦棚外加一个泵站水塔，周边没什么遮掩，我这个造型比较显眼，就跟老袁商量分头。我在四遭望风，他跟着主任胖坨去看看能不能取样，速战速决。结果……”

    黄星骏灌了半瓶水，臊眉耷眼地一抹脸，“他大爷的让人算计了。”

    江陌眉眼一沉，忽地想起便利店那天支着耳朵听来的几句闲话：“黎西村前段时间有传闲话的说是出事故好像死了挺多人，这事儿看来是真的？”

    黄星骏叹了口气：“咱们今天因为之前的命案在新山兜了一天，村子里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我跟老袁兵分两路护着咱那俩技术，我在外他在里，谁成想刚钻进在院子里头查看情况，就让人偷袭楔了脑袋，主任应该是刚进到泵站就看见老袁倒在草垛上，他也被扑在原地，眼瞧着四个人围在院子里，手里端着镐头……”

    江陌觑着她师父烦闷的脸色，沉默两秒：“胖坨呢？”

    “当时他走半路箱子背带脱扣了，鼓捣箱子来着。主任看水泵站像是半废弃的，想采完样就走，就没管他，结果……胖坨听见院子里的吆喝就吓傻了，我听见动静找过来的时候才把他按在墙边上……当时约莫看见老袁被打得情况不太好，我还就拎着俩拳头，祝主任就趁着对质的空当给我们墙外面递了个信儿，让我俩先保小命再去回来救人——”

    黄星骏琢磨起来既憋屈又窝火，抬手把脑袋搓盘成鸟窝：“所以我只能听着院子里主任的话音，猫躲到那几个人把他们俩拖走，胖坨偷摸溜进去重新拿了水样，我们这才跑回去报信，追着那点儿痕迹往黎西村里搜……”

    在此之后的事儿，江陌已经从顾形那几段互骂的喊话里了解得差不多。

    几分钟之前还吆喝着有人闹事的村子翻脸就不认，开始闹腾，乌泱泱地找人给他们做主，吵吵嚷嚷地拖延时间。

    顾形总算嚼完那几颗含片，满嘴跑风地抬头看了黄星骏一眼，哑着嗓子问：“村子后面没什么发现？”

    黄星骏点头，“小广场正热闹，村后没几个人，四趟房子拢共就这么些户人家，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估计还是藏那块山林里的可能性大一些。”

    江陌嘶声，敛眉看着顾形拧巴得苦哈哈的眉眼：“那不就是……小矿山那边？”

    “老高那边我联系过了，协查的文件估计快，但问题是不知道黎西村莫名其妙地搞这么一遭究竟是想砸谁的饭碗……”

    顾形嚼紧后槽牙，卷了下舌尖。

    “事儿能等，人不能等。我在正面拖着，江陌，你跟老黄，得想办法再摸进去看看。”

    “风收云散，月在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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