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我买了
医疗的本质是什么,说个装大逼的话,就四个字,救死扶伤。至于剩下的,所谓能让人活到200岁的技术,能把九十岁的发动机换成新的发动机之类的。
说实话,这些不是人民医院主要职责,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到的,但绝大多数人,往往看不起只会救死扶伤的,反而会热烈的追捧能换新发动机的,这就有点,吃着杂面窝头操着联合国秘书长的心了。
张凡对这一点很重视,茶素医院的实验室现在说起来牛逼,但张凡的重点一直放在茶素医院这边。
他宁愿茶素医院花费大价钱养着吕淑颜这样一群只会业务科研但临床超牛医生,很多或许会说,啊,你一个专家,你一个大医院的主任,没有抬头的意识,只会低头,不是一个好医生。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对的,但人的精力有限的,挂着人民医院的牌子,首先要解决的不是长生不老的问题,而是要针对当前普通患者普通老百姓最需要的问题。
而不是考虑五百年后,人类的鸡儿太长怎么办。
想考虑这些问题,你为啥不把牌子换成研究所呢。
去专心搞科研不好吗?
所以,茶素医院虽然现在已经是省部双管的单位了,但在救死扶伤这一块,张凡是极其重视的。
这也是茶素医院门口小广场上,雷打不动按时按点来扭腰扭屁股的大妈大爷们虽然拍着大腿骂张黑子贪污,骂张黑子潜规则女医生女护士。
但你要说家里有人生病要去哪,还是会一致的说一句:去茶素医院。
凌晨,张凡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冬季茶素的天空格外的透亮,漫天的星辰挂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像是挂了一个天空的钻石,“这尼玛,要是能摘下来,卖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啊……”
张凡也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的就会有这种想法。
按说,现在黑子的收入,还有对应的待遇,已经早过了为一日三餐而焦虑的时候,可他总是会对应的按照软妹子来对比很多事情。
估计这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什么见识的吧。
凌晨的街道上空旷无比,牛头车开的飞快,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移植手术要放在晚上的缘故,如果说搞普外,干骨科的要有一个牛马身体的话,那么干移植的就必须要有一个不锈钢打造的牛马躯干。
不然,没干几年,阳痿的阳痿,早些的早些,秃头都尼玛是最轻的症状了。
牛头飞进医院,这还是有上级专门给张凡开车的几个小伙子说过,安全第一。
“患者已经在手术室了,很严重……”薛飞急促的汇报声中,又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费用,估计家属凑不齐。”
“怎么?”
张凡一边问,一边开始换衣服,急诊中心的护士早就准备好了,一边拿着张凡脱下来的衣服,一边把刷手服递给张凡。
等张凡从手术室的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
直接进了手术室,一进手术室间。
手术室的无影灯光冰冷而刺眼,聚焦在手术台上,将那副惨烈的景象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液的味道,还有一种…泥土和农机柴油混合的,几种味道凑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塑料燃烧不彻底而散发出来的怪味。
张凡的目光落在患者的双腿上,即便是他这样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见惯了各种创伤的外科顶尖高手,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已经不再是常规意义上的创伤,更像是一场工业事故与人体组织之间发生的、极其残酷的碾压与撕裂的混合体。
双腿已经不成型了,淡青色的牛仔裤就像是被猛兽撕扯成一片片抹布一样,而红色的肌肉更像是被剁了一半的肉馅一样,有的已经成为肉糜,有的还是条索状,还有像是被切成块状等待被切成臊子的肉块。
骨头碎的就和摔在地上的啤酒瓶一样,有大有小,混在肉馅中,有的突兀的如同倒刺一样,有的平躺的像是白玉豆腐。
黄色的骨髓,就像是老外吃的奶油一样,星星点点的挂在肉馅或者混合在其中。
还有黑色的机油,淡青色的牛仔裤,沾染了血迹变成红黑色的泥土,虽然已经结扎止血了,但毛细血管中,仍旧有鲜红色的血液慢慢的渗出。
真尼玛就像是巧克力的草莓蛋糕,被人一屁股坐烂了一样。
“左侧下肢:毁灭性挤压与离断,大腿中段以下,几乎被完全碾碎、离断,仅剩下后侧一些被极度拉伸、失去血运的皮肤和少量肌肉组织勉强粘连着。
创面极不规整,布满了泥土、草屑、金属碎屑和柴油的深黑色油污,污染极其严重。骨骼粉碎性、塌陷性的缺失。
腘动脉和腘静脉的主干已经彻底毁损,断端挛缩,深埋在混乱的组织中,侧枝循环可能也已遭到毁灭性打击。坐骨神经的残端暴露。
整个左下肢颜色呈死灰紫色,冰冷,毫无生机,这是典型且严重的血运完全中断的表现,保肢的希望极其渺茫。
右侧下肢:开放性粉碎骨折与严重软组织撕脱。右腿稍好一些,但同样触目惊心。这是一处极其严重的Gustilo IIIc型开放性骨折(最严重的类型,伴有动脉损伤需要修复)。
小腿中下段胫腓骨完全粉碎,创口巨大,边缘不规则,肌肉组织(尤其是胫骨前肌、腓肠肌)被大面积挫烂、撕脱,失去了正常的解剖结构和纹理。
足背动脉搏动完全消失,足部苍白、冰冷……”
王亚男已经换好了手术衣,看到张凡后,一边清创,一边开始给张凡汇报。
她说右腿稍微轻一点,但轻的也有限。
虽然碎的不那么厉害,可大面积皮肤套状撕脱伤,从小腿延伸至足踝的皮肤和皮下组织全部剥脱、向上翻卷、剥离,仅靠少数皮桥与近端相连,血运完全中断。
真的,就像是一个不愿意的妹子,被一个强大的光头男把她的肉色保暖神器给强行褪下来后,发现里面穿着的是红色的秋裤一样。
而创面同样被大量污染物浸润。
张凡戴上手套和王亚男开始检查。
其实说句残忍的话,老祖宗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有时候可能也是不对的。
就这个损伤,如果当时患者瞬间死亡,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或许会有人说心黑,没人性。
真的,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真没见过这种损伤。
不说其他,光一个疼痛,这种剧烈的疼痛,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忍受下来的。
还有治疗费用,也不说治疗费用了。
最麻烦的还是术后护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比张凡说的还残忍,一个普通的农妇,不是每个月躺着就有几万收入的,然后当一个屎尿都……
“家属什么情况?”
“家属意见不统一,她老公要抢救,她父母说要放弃,她孩子才十来岁,还没有成年。
但目前家里抢救费用都凑不齐。如果要保双腿,大概需要六十多万。他们肯定拿不出来,就现在,家里已经意见不统一了……”
张凡没说话,而是继续检查,双手沾染了血污,不停的翻找着。
四肢,骨折损伤,如果不幸遇见,不光要保护骨折,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皮肤,不要觉得皮都破了,然后撕吧撕吧给扯下来扔掉!
骨科有句话,有皮才有骨!
“护士长,联系考神!”
巴音立刻说了一句,“联系考神!”
手术室,尤其是越大的手术,往往有些东西看似很呆板。
比如一句话主刀明明说的很清楚,但护士仍旧会重复一遍,好像时间一点不值钱一样。
其实,这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经验。
瞬间接通,张凡也没废话,直接开始说道:
“双下肢毁灭性损伤,污染极其严重,血运基本完全中断,神经广泛损伤,软组织缺损量巨大,骨骼支架粉碎性破坏。
这是创伤外科中最棘手、最令人绝望的情况之一,保肢与否的决策,直接关系到患者的生死和未来的生活质量。
保肢,需要立刻进行超大规模的清创、血管探查与吻合、骨骼固定、软组织覆盖(可能需要即刻或二期游离皮瓣移植),手术时间长、风险极高,术后感染、肾功能衰竭(挤压综合征)、脂肪栓塞等并发症发生率极高,患者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且即使勉强保住,肢体功能也将极差,甚至可能成为累赘。
截肢?双大腿中段或膝上截肢,手术相对简单快速,能迅速控制损伤、挽救生命,但意味着患者将永远失去双腿。
但,我选择保肢,你能不能把这种高难度的手术给卖了?”
手术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麻醉机轻柔的送气声。所有医护人员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凡身上,静静地等待着扩音式的电话中的回话,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张院,没问题,现在就买了,所有的费用,茶素医疗教育平台垫付……”
当听到这个的时候,张凡心里填的满满的,好像总有一种,老父亲看着自家的调皮不着调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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